是都没有找到可以开口的话题,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外面潺潺的雨水、亭子内稀疏的雨滴、以及树叶摇动的婆娑声响。
“你有家人吗?”少女坐了一会儿,像是终于没有办法继续这么沉默下去,开口问道。
“嗯,有一个很可爱的孩子。”
北原和枫看着远处的风景,轻声地说:“他算是我的家人吧。”
“哦,那挺好……不过今天好像你们没有在一起?是有什么事情吗?”
“因为他今天要去忙自己的事情。他在这个世界上总不能只有一个家,还要在社会上寻找到自己的定位。”
北原和枫侧过头,笑着说道:“他现在已经是总经理了哦。”
少女的眼睛一亮,十分真诚地感慨道:
“哇,那样可真的很厉害。”
她换了个姿势,两只手交叠在自己的下巴下方,撑住自己的脑袋,那张算不上惊艳、但因笑容而显得灿烂明亮的脸微微抬着,就像是一个正在听长辈讲故事的小女孩。
“还有呢还有呢?你是不是也有一群很厉害的朋友?”
她推了推北原和枫放在桌子上的手,真的像是个小姑娘一样催促起来了,声音中也带上了雀跃的活泼味道。
“我想想啊……”
旅行家几乎是有些习以为常了,只是用手指点了点自己右侧的太阳穴,回忆起自己和那群朋友的故事来。
在过程中,他忍不住又看了眼对方那对充满期待的琥珀色眼睛——这种颜色在这样阴沉沉的天气里格外耀眼,像是里面藏有一万枚月亮和一千万颗星。
很像那个人,真的很像。
北原和枫自己都有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想到她,但在和这个少女说话的时候,他的确感受到了某种仿佛来自潜意识的轻松与安定感。
和她说一说吧,反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当是为给那些人写传记做提前准备?
旅行家很快就放下了心里的犹豫,弯了下眼睛,笑着开口说道:“想听哪一个?”
对方眨巴眨巴眼睛,回答的声音斩钉截铁并且理直气壮:“都想听!”
“嗯,那就按照我认识他们的顺序讲起吧。”
北原和枫也不在意,甚至想要摸摸对面小姑娘的脑袋,抬头看着远处,用轻松的语气讲述起了自己和那些朋友们的故事:
“我曾经在莫斯科遇到过一个笨蛋。当时他由于失恋的原因,在酒吧里哭得像和傻子似的。好吧,其实也算不上失恋,他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自己的爱人。”
再然后……他成为了一名可以说是俄罗斯的骄傲的诗人。他和自己心爱的姑娘走到了一起,他们有了孩子,他还履行了自己当年的承诺,给自己寄来了诗集——有签名的那种。
北原和枫前几年还去参加过他妻子最后的一场舞台剧演出。他们两个人作为剧本编写和主演一起在舞台上面谢幕,脸上带着明亮的笑容。
“在那里还有一个被鸽子讨厌的家伙。他一直都住在莫斯科,天天在图书馆广场上转来转去,但现在都没遇到属于他的鸽子。他是个退役军人,但很温柔、真的很温柔。”
北原和枫垂下眼眸,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那对橘金色眼睛中有着柔和的明亮,声音也变得轻快起来:
“他把我从苍白的世界里拉了出来。”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啊。
有这样温柔又固执地守护着他人的人,有这样一视同仁地爱着所有生命的人。
所以当年的北原和枫给出了这样的承诺。他从此踏上旅途的时候,不仅仅是为了追求自己的梦想,也是为了让一只永远没有办法脱离樊笼的飞鸟看到远方。
少女安静无声地听着,听旅行家用轻松的口吻说着他和他那些朋友之间的故事,他和他们相遇后所发生的改变。
有浓郁而美丽的蜜色沉淀在她的眼瞳里,让那对眼睛里倒映出的一切都像是被困在甜蜜和树脂里的小虫。
——但在此刻,那对琥珀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正在闪动着,让她的眸子中出现了明亮但不显眼的光。
她听北原和枫说到屠格涅夫,说起他那位骄傲又任性的俄罗斯朋友。
那个在朋友面前说不出几句好话的家伙、那个好像能解决这个世界上一切的难题但总是和托尔斯泰合不来的家伙,却总像是珍宝一样炫耀和保护着自己在乎的朋友。
还有一位有着雪白长发的姑娘,他们一起在圣彼得堡看了《火鸟》,一起去逛街,一起去看梵高的画,一起去了圣彼得堡的目的。
“她给我了一场好梦。”
北原和枫抬起眼眸,声音中似乎带着某种轻盈而又沉重的情绪:“但那个梦太好了。”
美好到他从来不敢去想象,美好到和现实几乎毫无瓜葛。
“呀。”少女用轻轻的声音说道,“这个世界是很苦的。”
“但我还是没法不去喜欢它。”
北原和枫看着自己的手,手指下意识地做出了一个虚扣的动作,好像要抓住雪姑娘最后留下来的那个吊坠。
但理所应当的,什么都没有抓到。
不过他还是仰起头,笑了起来:“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