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办法学会怎么给广播调频道。
北原和枫在出了好一会儿神后,终于打算画下去了,从里面挑出来了一支不怎么大的笔,很适合勾勒出细腻光滑的笔触,在白颜料里加上了一点点的鹅黄,一点点灰蓝色。
然后他开始画,在画布里五彩斑斓、但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是大海与天空的深处,开始画一只身上被映照出斑斓色彩的白鲸。
这幅画的天空与大海是倒挂的。想要分辨也不算难,因为有着五彩斑斓的黑的海藻。
它们区分出了水天的界限——因为它们上方没入海水中的部分透露出水的支离破碎,而下方天空中的部分则是有着真实的清晰。
画里的鲸鱼也一样:在向下游去的过程中,它的尾巴还是被搅动成碎片的水波,但是大半的身体已经变为了清晰可见的模样,仿佛正在从羊水与子宫的包裹里挣脱出来,作为一个真正的生命呼吸着。
北原和枫看着这条自己以莫比·迪克为原型画出来的白鲸,眯起眼睛很高兴地笑了笑。最后在水下,在黑色海藻丛的中间,他想了想,用画笔点缀出了一个有着画面中最为纯粹的白色的微小太阳。
“呼——大概画好了!”
旅行家把花束捧起来,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吸了口猫薄荷的猫似的,一下子重新振奋起来,那对因为愉快而微微眯起的橘金色眼睛里似乎有着亮晶晶的光。
嗯,的确有点像猫。
海明威想到,于是自己就笑了起来。
他对于性格柔软的人一向嗤之以鼻,但是却对那些柔软娇气的猫喜欢得要命——也不知道这双标的性格到底怎么被养成的。
“你怎么画画的时候还抱着一束花?”
这个本来很多话只会放在心里絮叨的人想了一会儿自己家里面那十几只猫,像是突然有了某种年轻时紧追不舍的不太礼貌的好奇心,突然对旅行家询问道。
“这个嘛?”
北原和枫有些惊讶地侧过头,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花,然后稍微思考了一会儿,用自己都不怎么确定的语气犹豫着回答道:“因为这样鱼钓上来后可以立刻用花瓣进行腌制?”
听上去不像是什么正经回答。
但是海明威发出了一声闷笑,像是感受到了一点无聊的幽默。他紧接着挪动了一下他挂着鱼竿的肩膀,刚刚的笑声牵扯到了这儿的肌肉,带来了一种撕裂的错觉。
那条大鱼所有的重量都汇聚在这里,他感受到一个比他年轻得多的心脏跳动的力量。
我必须严阵以待……好吧,等我先问完这个问题。他想到。
“好吧,其实是因为它的味道很好闻。而且如果有人走到这里来的话,我就可以给对方一束很漂亮的花。”
旅行家稍微顿了一会儿,直到海明威调整完他的姿态,才微笑着说道,声音里是这位中年人一向不是很喜欢的柔和与无奈的笑意:“毕竟我口袋里的糖果已经被那群孩子分完了。”
周所周知,北原和枫的口袋里随时都有着用来讨孩子们与甜点爱好者欢心的糖果,但是这一次出海,他很明显忽略了到底会有多少人,于是罕见地出现了口袋里没有糖果剩下的情况。
不过做糖也不算难,明天他就可以尝试做太妃糖……嗯,到时候可以给坡塞上几块,还有马克·吐温和他家的异能。
北原和枫又嗅了嗅花的味道,重新埋回花丛里面,长长的丝绸围巾挂在花枝上,声音听上去有些含含糊糊的:“您也需要一朵花吗,海鸣威先生?”
海明威看上去对这个提议不置可否,他看向花束后面的画。
画上很繁杂的颜色被混杂在一起,有着刻意而为的浓重饱和度与对比度,让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停留在那只虽然也带上了淡淡的色彩,但整体上看去还是一片雪白的鲸鱼。
它看上去像是在大海里游,但又像是在天空的深处飞。四周的色彩是遥远而又梦幻的斑驳,如同万花筒那样光怪陆离。
而这条大鱼身边被拨动的水花看上去像是融化的玻璃滴蜡,又或者是在画里被抽象成海浪形状的玻璃弹珠,透明的形状中流淌着超现实的惊艳与侬丽。
这不是海明威喜欢的风格,他更喜欢冷硬一点的东西,但他确实盯着看了一会儿,因为这让他想到了在那些最繁华的城市的酒吧里喝醉时的所看到的东西。
是的,所有的霓虹灯与音乐变成那样五彩斑斓和汹涌澎湃的东西朝大脑压来,让人眩晕与窒息的同时又把某些东西烘托得格外庞大纯粹与清晰——似乎有点自甘堕落的傲慢的感动。
“我要一杯伏特加就可以了。”他突然有些怀念起酒来,于是这么说。
“会越喝越口渴的。”看上去很好脾气的旅行家在这个方面突然固执了起来,不过他最后还是没有固执到底,“不过可以喝两盎司葡萄酒。”
海明威咋了咋舌头,没有说话。
两盎司那么点的葡萄酒对他来说除了勾起酒虫以外毫无用处,还不如不喝,至少钓完鱼之后他就有理直气壮的借口喝到醉了。
于是他沉默下来,全心全意地开始和那条鱼进行着枯燥的周旋。北原和枫也重新把脑袋埋回花里面打瞌睡,风衣的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