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在滚雪球的时候不小心把雪球给踩成了一块冰饼,最后干脆做了一个金字塔来祭奠这个倒霉的小雪球。”
让·热内侧过头,安静地听着对方念叨着他家的孩子,念叨他的朋友们,念叨那些琐碎的、日常的、对于她来说遥远到近乎于模糊的生活。
也许他很久很久以前也有过这样的生活,但是他现在的生活已经早早只剩下了不断地去找新的爱人,找新的爱的循环。
但当然,她并不对此感到有多后悔。
她不是欧·亨利,她永远也没有办法停止对于某些无形之物的反抗与摧毁它们的欲.望,她心甘情愿地沉湎在某种把秩序打破,把人拉入沉沦的罪恶感里。
“北原。”
让·热内点燃了一支烟,水色的眼眸注视着外面的天空,任由视线被烟雾模糊成乳白泛灰的颜色里,突然用微笑的口吻说道。
“我说——”
她咬着烟,用很轻盈的嗓音吐出半句话,然后像是忘记要说什么那般地陷入沉默。
但北原和枫还是停下了说话,用一种安静的眼神看向正在对窗户出神的人。
让·热内的床边上就是窗户,当她把半个身子伸出窗户的时候,几乎大半个身体都被淹没在了色彩缤纷的花海里,鼠尾草与风信子与薰衣草在她的身边盛开,火红的玫瑰与蔷薇覆盖住她的身体,如同油画里的神女,身边必有开到糜烂醉人的鲜花与琥珀酒水的阳光。
她的身上披着一件新的白色丝绸长裙,在光线明暗的对比下每一个线条都足够动人,一条白皙修长的腿部裸露在外,给人的感觉不是骨干病态的纤瘦,而是像古希腊雕像中女子,饱含生命的丰腴。而四周花朵那或是纤细精巧、或是饱满圆润的花瓣影子落在上面,轻巧地晃动着,有的半透明花瓣甚至让影子都有了色彩。
如果是在文艺复兴时期,她或许会被认为是从画家尽极描绘的画里走出来的宁芙仙女,是美神阿芙洛狄忒,是招致了特洛伊战争的海伦。
似乎过了很久,这位像是所有画家梦里的缪斯女神的人突然挑起了眉,自顾自地很灿烂明媚地一笑,用调侃的口吻说道:
“你该不会是在对我进行临终关怀吧?”
“如果是临终关怀的话。”
北原和枫愣了一下,最后有些无奈地自言自语了半句,干脆坐到对方的床边,看着那张故意凑过来的、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孔,目光在那对泛着笑意的眼睛上短暂停留了两秒。
然后屈起手指,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对方的额头。
旅行家垂下眼眸看着对方,声音幽幽地把剩下的半句说出来:
“那我就不是陪你聊天,而是问你有没有什么未完的心愿了,亲爱的让先生。”
“唔!北原你竟然舍得敲我!”
让·热内用手指按了按自己的额头,接着睁大眼睛,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毫不客气地把自己的身子挂在了对方的身上,理直气壮地试图在对方的身上乱蹭,嘟嘟囔囔地撒娇。
“我不管,我马上就要死了,你一定要给我临终关怀。我最后的心愿就是吻你——北原,真的不来一次吗,反正我也快要死了诶。”
“驳回,换一个心愿吧。”
“诶?好冷酷好无情!竟然连我临死前最后的请求都不想答应吗?要不要你认真摸摸我再下决定,我保证你不会亏的。唔哇,你这个表情好像我妈哦,我在床上肯定会喊你妈的。还有北原你的耳朵好红哦——话说要不要我摸摸你,看看你有没有……不准敲我脑袋!”
北原和枫已经不想发表言论了,认输般地看着对方扒拉着自己喋喋不休地说明和她上床到底是一个多好的主意,从价格说到质量,最后开始哼哼唧唧地卖惨。
但也只是口头上而已。对方倒是真的没有动手动脚,只是单纯贴得很紧,像是怎么都扯不下去的一团青苔霉点,又或者是艳丽的凌霄花与危险的绞杀榕。
“切,好无聊……如果是好几年前的话。”
最后让·热内玩到自己也无聊起来,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干脆缩在北原和枫的怀里,手臂勾住对方的脖子,就这么依靠着,口中嘟嘟囔囔:“你这样的我绝对会选择强上。那个时间段的我一直就在等着呢,可惜就没看到你这样的人。”
“看来我挺幸运的?”
北原和枫把对方想要动弹的身体按回去,带着对方继续在花丛里面晒太阳,用带着纵容意味的声音问道,抬头看着被花朵遮盖的墙体。
那上面有很多地方已经长了霉斑,还有更多的地方散发着难以言明的气味,层层叠叠地覆盖着,最新鲜的还微微泛着白。
“是啊,很幸运。你知道吗?那个时候天堂一直让我回去,我应该回去,上帝召唤着我,我能听到他的声音。”
让·热内还是固执地挣扎着,想要给自己换一个姿势,在和北原和枫的手臂互相斗争了一会儿后,因为对方的退让赢了,于是就心满意足地面对面地和北原和枫贴在一起。
她抬起头看北原和枫,露出柔和的微笑,修长洁白的脖颈上有着深深浅浅的吻痕,但阳光照在她脸上的时候有一种莫名的神圣感,让人无法怀疑她和天堂存在着的某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