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还需要在更高一点的地方,比如说那座七十多米高的金字塔?
西格玛望着那个方向,四号金字塔的方向,浅灰色的眼睛给人的感觉异常明亮,就像是过于灿烂的太阳光线在里面点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苗。
西格玛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对“接近天空的高处”那么感兴趣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了“再更高一点点吧”的渴望。
或许是因为他曾经坐在热带雨林乔木的树枝上眺望过远方、太阳和云霞;或许是因为他曾经做过一个很高很高的梦,那颗坠落的流星与他有那么近的距离。
或许只是他喜欢天空。
西格玛正在出神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了一下,低下头看的时候,果不其然地发现是正在认真拽着他衣服的马尔克斯。
“西格玛。”
坐在最高层的台阶上,好像随时都会掉下去的青年抬起眼眸,突然轻声喊道。
他那对紫黄色的眼睛给人的感觉如雾气般朦胧,找不到一个清晰的焦点,但像是看穿了身边这位孤独的异乡人心中所有的思绪。
于是他用仿佛漂浮在空气中、同时给人感觉似乎带着点朦胧微笑意味的轻盈声音说道:
“你想不想飞?”
西格玛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对方会问出这个问题,所以一时间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答案回答,但马尔克斯想要的似乎也不是他的回答,只是对着愣着的人弯了弯眼睛,接着伸手一拉。
西格玛猝不及防之下被带歪了平衡,几乎是控制不住地从上面跌……其实也不算是跌,只是控制不住地从金字塔密集的台阶上面控制不住惯性地往下面冲了十几步,最后撞到了北原和枫的怀里,差点让两个人一起栽下去。
嗯,如果真的是那样,估计这个场面就很像保龄球了。
北原和枫心里这么想着,有些无奈地揉乱了下意识把自己抱得很紧的西格玛的头发,把脸靠在对方的脸颊边,希望这样能让对方稍微缓过来一点,然后若有所思地看向远方。
那个方向正在团聚去大片大片的云朵,好像快要遮蔽住不久前还显得十分灿烂的太阳。有浩浩荡荡的风在空气中辗转着游动,就像是最自由快活的鱼,拿尾巴扫过旅行家的鼻尖。
风大起来了。
旅行家伸手按住西格玛飞起来的头发,突然意识到。
“北原——”
还在上方的马尔克斯聊胜于无地吹了一下手中“呼啦啦”转动的彩色风车,也没有进入金字塔上方的神庙的意思,而是看向远处的某个方向,突然高声地喊道。
“知道了。”
北原和枫仰起头,像是明白了对方话语里隐含的意思,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随后拉住西格玛的手,带着人往台阶下面走去。
“北原?”
西格玛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跳,任由手被旅行家拉着,有些疑惑地询问道。
他一边跟着对方的脚步,同时还有些整理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但是很快就被扑面而来的风吹了满脸,只能手忙脚乱地胡乱梳理了一通。
他倒是没有因此对马尔克斯生多大的气,或者说在撞到北原和枫怀里的时候就忘记生气这回事了,整个人都有点呆和晕乎乎的,甚至还有点想要主动蹭一蹭对方。
马尔克斯那个家伙,应该是觉得北原和枫一定能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接住吧。不过北原的确能够给人这种安全感就是了……
这种绝对会接住跌下去的自己的安全感。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要下雨了。”
旅行家看出来了西格玛内心的疑惑,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声音里带着笑意:
“或者说,有一条漂亮的蛇要来了。”
蛇?
西格玛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但是没有出声说什么,而是跟着北原和枫一起走到树下,眺望着烈日被狂风短暂遮蔽的天空。
在玛雅人的文化里,最为著名的蛇或许只有传说中的羽蛇神,那位全身被鸟类的羽毛覆盖、长着翅膀的腾飞之蛇。
明明是一种以腹部行走、终日匍匐于尘土的动物,但在玛雅人的神话里拥有了飞翔的姿态,代表天上的风与光与水,遨游在永恒的天宇。
他突然想起之前马尔克斯对自己说的话。
他说:“西格玛,你想不想飞?”
今天的风很大,是盛大的那个大。
它们不再是追求速度,而是在空气里反复地盘旋着起舞,就像是它们之间不服气的小比赛突然从短道速滑突然变成了冰上芭蕾。
无数的风形成一个个人们肉眼看不见的巨大漩涡,追逐着彼此的尾巴旋转着,自身也在旋转着,高低地跳跃与翻滚,发出无数属于风的笑声与欢呼与吵闹的尖叫。
北原和枫伸出手指,感受着有风穿行在指缝间嬉笑,也任由一缕风转到自己的脖子边,轻快且热闹地笑着,抱着他的脖子转了一圈,最后在耳畔留下一个微凉的吻,走的时候撩起头发与围巾的尖角。
风向来是热闹且粘人的生物。
它们打着华丽的旋儿飞过树梢,跳着华尔兹飞翔在青草的尖顶,轻盈而又不可捉摸地在这一片开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