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身。
梳洗好,吃饭,然后是换衣服。
北原和枫想了想今天的日子,于是给艾略特套了一件新的浅灰色毛呢西装,再配上一件米白色围巾和银制红宝石胸针,系上雪白绒边的灰绿色披风——总要有点圣诞节的气氛的。
而且圣诞节也的确该穿穿新衣服。
“很适合你。”
旅行家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道,手指认认真真地把衣服上的褶皱磨平,这才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睛,把圣诞礼物盒子塞过去。
艾略特歪过头,主动接过去,从圣诞盒子里面翻出一个小暖手炉,眼睛亮晶晶地抱在怀里,主动靠了靠脸颊,又抬头去看北原和枫。
那段毛茸茸的米白色围巾靠在他的脸边,让人觉得更乖巧了一点,一点也看不出来身上的危险性。
“很暖和。”他惬意地眯起眼睛,语气轻快地说道。
伦敦的冬天是湿冷的,虽然不会降到零度,但总是让人有一种阴冷的不适感,恨不得把自己全部都裹起来,而艾略特尤其有点怕冷——大概是因为陪伴艾略特最久的孤独和茫然往往在生理上体现为“冷”的感受。
“喜欢就好,等会儿我还要挨个把昨天没来得及送的礼物全送出去呢。”
北原和枫笑了笑,看了一眼圣诞树底下堆着的盒子:那里面有很多都是他准备的礼物,大多数都是他前几天熬夜才写完打印出来的书。
艾略特也跟着对方的视线看了一眼,但没有太在乎,而是用在平铺直叙中带着些微高兴的语气说道:“我昨天梦见蝴蝶了。”
北原和枫看过去,微笑:“很漂亮,对吧?”
“很漂亮很漂亮。”
艾略特抱着自己的小暖手炉,抬起头,努力想要自己的声音变得更加轻快一点:
“是彩色的。从死掉的星星上面飞出来,一直一直飞,飞到太阳上的蝴蝶。”
蝴蝶在各个文明里面,几乎都拥有着一个美丽而又动人的名字。
在挪威,它叫“夏天的鸟儿”;在阿兹特克语里面,它叫“闪烁的火光”;在希腊语里,它叫做“灵魂”;在马来语里,它叫“闪光”;在缅甸,它是“死者的灵魂”,在英语与德语里,它们是“偷奶油的精灵”。
而在艾略特的逻辑里,蝴蝶所代表的东西很简单——灿烂热烈到灼目的美,还有飞。
就像是圣诞节的雪那样飞,不过蝴蝶是向上的,向着天空的,朝着挣脱一切拘束的方向去。
“圣诞节快乐!”
“你也圣诞节快乐呀!”
街道上祝福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着,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名为“幸福”的情绪,像是朋友一样互相握着手。好像伦敦早晨带着雾气的寒意都被驱散了不少。
雪还在下。
有一个小姑娘穿着大红色的棉外套,在雪地上面努力地跺着脚,小脸冻得红扑扑的,举着一个“free hug”的牌子在街道边上站着。
free hug,免费拥抱。
意思就是街道上每一个在节日里感到孤独的人都可以来找她要一份来自于陌生人的拥抱与善意,向她索取一个拥抱和安慰。
也的确有人来找这个小姑娘,两个陌生人拥抱在一起,在拥抱结束后互相握手,对着彼此微笑,然后告别。
卖馅饼和热狗的小店里面向外边飘着热腾腾的香气,有几个孩子拉着大人的手,另一只手忙着往自己嘴里面塞各种各样充满着圣诞节特色的糖果。
“Weialala leia,Wallala leialala……”
北原和枫偏过头,看见年轻的诗人正在拉着自己的手满满地哼着模糊不清的单词,手掌抱着温暖的纯红色手炉,穿着冷色调的新衣服,脸因为手掌传来的热量而微微泛红。
旅行家笑了笑,主动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牛奶巧克力,小心翼翼地咬了一下,接着有些愉快地眯起眼睛。
刚刚入口的时候苦涩的、但是很甜。
他很喜欢艾略特这样很有活力和生气地活着的样子,连平时看不到什么感情色彩的黑色眼睛仿佛都被天上隐隐约约的太阳点亮。
“伊丽莎白和莱斯特打着桨,船尾形成一枚镶金的贝壳,红而金亮。活泼的波浪,使两岸起了细浪……”
艾略特轻轻地唱着,接着看到北原和枫,微微愣了愣,露出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笑,握着北原和枫的手指更用力了一点。
“好暖和啊,今天。而且大家很开心,空气感觉都是很甜的。”
最重要的是,在这个圣诞节里他一点也不害怕冷了,可以自顾自地享受一整天在街道上面洋溢着的幸福,而不是缩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
“毕竟今天是圣诞节啊,一个需要大家快快乐乐幸幸福福的节日。”
北原和枫笑着回答,拉着对方朝人流更多,更加热闹的地方走去。
他知道艾略特是很喜欢身边人身上温暖幸福的情绪的,所以也愿意陪着对方在人群里面待一会儿,反正他也需要一些时间思考比较特殊的几位要送什么礼物。
说起礼物……拜伦的话,前几天他终于磕磕绊绊地把《曼弗雷德》这首来自于三次元拜伦诗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