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异能就是为了帮助我完成这个作品而诞生的,就是这样。”
他用那对忧郁又明亮,好像是绿色宝石一样的眼睛看着巴黎,最后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也一定这么觉得。”
这就是我所能留给这个世界的书,留给这个巴黎的杰作:记录我了所有的朋友、所有的爱、所有的留恋与缱绻的铭文。
——这是一部很伟大的作品。
也是只有普鲁斯特才能打捞起的似水年华。
巴黎被他说服了,于是这座城市刮起了一阵风,把树叶被吹得飘摇作响,清新的空气灌入房屋。
但是一切都没有让这个哮喘严重到可怕的异能者再一次发出剧烈的咳嗽声,或者感到喘不过气来的窒息。
他只是笑了起来,第一次大口大口地、近乎贪婪地呼吸起了新鲜的空气,然后跌跌撞撞地站起来,第一次独立地跑出了自己的房子。
普鲁斯特站在自己的门口,感觉自己闻到了很多很多很多味道。
馥郁而浓烈的是花,清新苦涩的是草叶,带着些微腥气的是泥土,还有汽车的柴油味,食物煮熟的香气——没有任何的痛苦,只是单纯的享受着这种味道。
“Merci Paris!(谢谢你,巴黎!)”
普鲁斯特抬头看向天空,蹦蹦跳跳地挥了挥手,也没有管人们的视线,只是弯起眼睛,高声地喊了一句。
——即使这种帮助只会持续到这个杰作创作的结束,但也没有关系。他已经很高兴了。
巴黎的女郎坐在天空的树枝上,低眸看着街道上的孩子,轻笑着摇摇头,从衣袖里面落下一大片的花。
然后她就继续在树上,在层层叠叠的花海里面跳舞,像是一只蹁跹的蝴蝶,又像是在风中摇晃的另外一棵花树。
此处只可舞蹈。此处只有舞蹈。
于是在倒悬的花树上,粉白嫣红的花继续地下落,落成永远不停歇的大雨。
在巴黎城里,终于打算离开这座城市,拉着依依不舍的小王子准备前往火车站的北原和枫在人群中无意地瞥了一眼,然后因为看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熟人而微微一愣。
是普鲁斯特。
北原和枫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认错了:毕竟谁都很难想象普鲁斯特单独一个人出门的事情。
尤其是他还没有坐在什么封闭的交通工具里面,甚至连个口罩都没有戴,就是光明正大地在外面晃。
普鲁斯特这个时候正站在巴黎的街边,很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来来往往的人群,抬头看着边上的一个建筑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然后像是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这个看上去显得温和又年轻的青年一下子转过头,不偏不倚地看向了北原和枫的方向,碧绿色的眼眸看上去有一种迷离的恍惚感。
普鲁斯特除了在和别人交流的时候总会显得格外的活跃,大多数时间里都是这个样子。
看上去好像是在隔着一个世界望着这里,有时空割裂般的遥远距离。
“北原?”
他隔着人群望过来,突然高兴地喊了一声,快速地穿过人群跑过来,给了自己偶尔遇见的朋友一个大大的拥抱。
北原和枫稍微愣了一下,然后抱紧了对方,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和这个孩子贴了贴脸:
“好久不见,马赛尔。我还以为离开巴黎前见不到你了。”
“诶?北原要走了吗?”
普鲁斯特有些惊讶地偏了一下头,脸侧棕红色的长发垂落下来。
他看上去安安静静的,眼神带着一种朦胧的感觉——是一看就知道他还没有从刚刚的走神里面缓过来的程度。
异能力的光芒在他的身后微微绽放着,化作一匹雪白而漂亮的大狼。白狼的脖子上挂着的时钟此时“滴滴答答”地倒走着,表盘上落着蓝色花朵的瑰丽影子,但却看不到哪怕一朵花。
巨大的白狼端坐在异能者的身边,大大的白尾巴轻轻地甩动着,那对同样漂亮的碧绿眼眸安静地注视着旅行家的身影,头顶毛绒绒的尖尖耳朵微微抖动。
看上去很有让人埋进去撸一把的冲动。
北原和枫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对方脖子上的钟表:它看上去并不是正常的表盘,而是写着从0到21的数字,指针此时正在指着18的位置。
“是十八世纪的巴黎吗?”
他很自然地问道,好像在看到这个数字的瞬间就明白了其中所代表的意思。
“嗯。十八世纪的巴黎,十八岁的少女,在混乱不堪的背景里眯着眼睛笑着。”
普鲁斯特对此也不惊讶,只是把手里的一包种子埋在墙角的缝隙里:
“这里在十八世纪应该是一个钟楼,或者说是一个盘满了绿叶和花的地方。有小姑娘在底下走,是灰色的裙子……她在卖花,应该是玫瑰花,红色的很亮眼。”
巴黎在十八世纪里还是十八岁。那个时候的她的面孔上还带着青涩的味道,但是眉眼却是风情万种的。
她就这样叼着一支烟,静静地站在巴黎永不停歇的花雨里面,依靠在海边飘摇的风帆上,慵懒地挑起漂亮的凤眼,对着你笑,笑到你心甘情愿地成为这座城市的俘虏。
然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