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希望陛下至于因着这事迁怒于他这个侍卫总领。
“移驾?”
元化帝却是眉尖一挑,双目森然地扫了一眼殿内的文武官员,冷冷一笑,说道:“好一个以死进谏,朕便在这里瞧着,尔等到底是意欲何为!”
这话说得是极重了。
而且听着话里的意思,竟然是将那死谏的郭槐和殿内所有的文武官员比作一路人了。
这自然是一众文武官员们都担当不起的。
“臣等不敢。”
站班的官员们,就连身为阁臣宰辅的孙惟德、杜允文等人都忙俯身下拜,诚惶诚恐地叩首请罪。
“哼!不敢?”
元化帝也不喊众人起身,却是冷哼道:“我看有人倒是大胆的很!我看这人是鸿胪寺……”
他话说到这里,却是将目光移向了跪在一侧的鸿胪寺卿苟德明。
苟德明原本就没有想到郭槐会在今日这般说话行事。
早在郭槐出言反驳钱卓然税改之策的时候,苟德明便频频给眼神示意,要他不要多事。
然而却不想,在平日里一向沉默寡言的郭槐,今日却似吃了雄心豹子胆一般,直接对他毫不理睬,甚至最后说出死谏之言。
虽然不知郭槐为何今日如此行事,但好歹乃是鸿胪寺的官员,他身为鸿胪寺卿,此刻亦是心惊胆战,生怕元化帝迁怒于鸿胪寺。
现下,见着元化帝话语中点到‘鸿胪寺’,苟德明更是面色如土,连忙叩首请罪:“陛下息怒,微臣御下不严,惊扰了陛下,还望吾皇恕罪。”
“你确是有罪!”
元化帝瞥了俯身在地的苟德明一眼,语气尽是冰冷:“鸿胪寺本该是最为知礼节、守规矩的,而今你任鸿胪寺卿,麾下竟有如此大胆妄为之人,朕看你是无能至极。”
这话说得算比较重了,苟德明更是抖似筛糠,额上的汗珠子一颗一颗往下滴。
“微臣知罪,还望陛下息怒。”
见着苟德明叩首请罪,元化帝目色一转,扫了一圈大殿内的一众官员,道:“鸿胪寺卿苟德明失职,降职留用,鸿胪寺一众官员罚俸半年。”
听着元化帝轻飘飘地处置了鸿胪寺一番,苟德明心里又是庆幸,又是暗恼。
庆幸的是在现下龙颜大怒之时,他还能全身而退。
毕竟若是元化帝一气之下,发落了他这个鸿胪寺卿也是有可能的。
现在虽然是降职了,但好歹没有性命之忧,也仍然可以在朝为官,这已经算是万幸了。
此外,苟德明也还是有些恼怒的。
虽然郭槐乃是鸿胪寺的人,但今日之事他也从未料到,现下郭槐死谏,然而于他、于鸿胪寺而言,其实都是无辜遭受牵累。
这又让他如何不恼、不恨那郭槐。
“臣叩谢吾皇隆恩。”
虽然心中复杂非常,但苟德明及一众鸿胪寺官员也丝毫不敢带在面上,忙叩首道。
“陛下,此人仍有气息。”
这时,却听闻一个声音响起。
众人转目看去,却是上前去准备处理尸首的侍卫探了一下鼻息,竟是发现郭槐并未一头撞死。
“哦?”
闻言,元化帝眉尖一扬,眯了眯双目,斜眼看向了倒在地上的郭槐。
不仅是萧穆言,整个殿内的所有人,听到那侍卫的这句话,都将目光和心神放在了那以头撞柱,以死进谏的郭槐身上。
此时的郭槐显然已经晕死了过去。
金柱上的鲜血已经顺着柱子流了下来,只在柱子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金灿灿的大柱子,上面乃是鲜红的血迹,看着颜色浓郁,甚至还有几分夺目之感,只是却又带着些许诡秘。
郭槐倒在地上,额上仍是有血不断地往外流,不过这么一会的功夫,就见郭槐的半张脸已经染满了鲜血,甚至他头部附近的地砖也尽是血痕。
“真还活着?”
元化帝的声音完全听不出喜怒。
那侍卫听闻这话,忙又拿手去探了探郭槐的鼻息,而后回道:“回禀陛下,此人确实还未死。”
闻言,殿内众人更是心思各异。
看着郭槐头下那块地砖上的鲜血越积越多,鸿胪寺卿苟德明想了想,最后还是咬了咬下,试探地道:“圣上,要不去请了太医来?”
这话好似提醒了殿内众人。
对啊,若是此人没死,那么就算不得以死进谏了。
如此的话,若是今日留下了这人的性命,日后再行发落,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了。
毕竟不管是那一朝,若是出现大臣死谏之事,都是很晦气的事情。
不仅如此,在历朝历代,让大臣死谏的君主,多半都是庸碌昏君。
元化帝这般的帝王,本是极为勤勉开明的,若是因着这个事情,为后世所误解,留下千古骂名,那可是太冤了。
但如果此人还未死,那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担忧之处了。
至于救活了郭槐之后又怎么处置,那就是看元化帝的心情了,众人也不会放在心上。
也是因着想到这一点,鸿胪寺卿苟德明方才大着胆子提议招太医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