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赵氏这话,江程云忍不住蹙了蹙眉,道:“清华已经是定了亲的,你可别再作他想。”
闻言,赵氏忍不住白了丈夫一眼。
他们的独子江清华今年已是十九,早在儿子年幼之时,江程云便给他定下了亲事。
结果哪晓临到成亲的年纪,定的那家姑娘家里长辈去世,这一耽搁,竟是硬生生让儿子拖到了十九岁还未娶亲。
这可让想抱孙子的赵氏着急了,不过他们总归是厚道人家,人家姑娘家里出事,他们也不愿背弃当时的婚约,只一心等着那姑娘孝期过后再结亲。
只是因着这事,赵氏偶尔还是会抱怨江程云两句,怪他在孩子的婚事的决定上有些草率。
因而,江程云一听闻妻子谈及赵妍的婚事,立马就紧张起来,生怕是妻子后悔了,想将自己的侄女许给他们儿子,让他失信于人。
“你想哪里去了。”
赵氏亦是觉得江程云如此紧张兮兮的样子很好笑,遂忍不住笑骂道:“在你眼里我便是那种无信之人么?你也忒看不起人了。我是说的你那得意弟子,你瞅着如何?”
“云浩自然是好的。”
听闻妻子没有让他做失信之人的打算,江程云松了口气,而后一脸自得地夸赞他这位学生:“这孩子学识自是不必说的,难得的是性子坚韧,为人行事又老成,今后怕是比我还强上许多。”
哪知道赵氏一听他这话,更是没好气儿地道:“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说你觉得小浩与妍儿,他们如何?”
江程云这才反应过来妻子的想法,当下略微思索一番,亦是面上一笑,道:“确是良配,这两个孩子都是好的。”
“既然你也觉着好,我明日就写信告知兄长嫂子。”
听了这话,赵氏也是满意地一笑,说道:“这两年来,我也是将小浩当作自家人来待,如今这事若是成了,那还真是亲上加亲了。”
说到这里,赵氏却又是想起一事,便与江程云继续说道:“要不下次小浩过来,你便与他提上一句?免得他心里没个准备,家里一时给他定下了亲事,反倒不美。”
见妻子这样说,江程云顿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虽然这话说得好像自己弟子很抢手,这一点让他觉得颇有荣光,但这未免也太着急了吧……
“这个也不急吧,还是先问过大舅兄再说吧。”想了想,江程云还是说道。
他觉得还是等问过赵妍父母的意思再说。
免得到时候他们两口子一头挑子一头热,最后赵家反而不同意,那可是有损他当老师的威信。
再则,他也是清楚,虽然这个弟子很是不凡,但总归还是农家寒门子弟。
赵家虽然算不得什么名门,但也还是比顾家好上许多,若果真他先将此事告知了顾云浩,结果赵家最后却是不乐意,岂不是平白让自己的小弟子受委屈?
江程云本质上还是颇为护短,自然是不愿弟子经历此等尴尬的境地。
“你也太小瞧人了,我们赵家哪里是那等势利之家?”
赵氏显然是猜到了江程云的顾虑,当下忍不住嘀咕道:“当年你还不是穷小子一个,我们赵家可曾有过看你不起?而今兄长醉心书法字画,早已看淡了名利,再则你也说了,小浩今后必成大器,我就不信哥嫂他们会看不中。”
这话倒是没错。
赵妍之父赵成礼亦乃是两榜进士出身,不过却是个无心仕途之人,一朝高中之后,仅当了四年的知县,便辞了官,在家里琢磨书法和绘画。
不过虽是如此,赵父也不强求定要在书画上成名,只当一种兴趣,故而这些年虽是醉心于此,却也没见得成什么书画大家的名声。
对于这个大舅兄这样超然洒脱的心态,江程云都是有些佩服的。
虽是诗书世代,但赵家家风素来恬淡平和,寻常也比较低调。
当年江程云亦是出身寒门,赵家也一直以礼相待,从未因着家世之故便低看过他。
“是我多虑了。”
江程云想了想,也是觉得是自己思虑过多,便笑着道:“只是小浩今日去了府学,得到十日后方才休假,你娘家虽是在洛省,但离咱们淮安府也不过三四天的路程,只怕我还未来得及与他说,大舅兄的回信便到了。”
听闻这话,赵氏亦是回过神来,不由也是一笑。
次日,赵氏果然书信一封,将此事告知了洛省的兄嫂。
不过七八日的功夫,她便接到赵成礼的回信。
“怎么说?”
毕竟关系到自己小徒弟的终身大事,江程云此刻也颇为关注此事。
“我就说兄长嫂子不是那等势利之人。”赵氏看毕了信,便直接将那信交与江程云,说道。
接过信来,江程云一看,也是松了口气。
他亦是不想自己的小弟子错过这门好亲事。
“既然大舅兄也赞同这门亲,那我下次见着云浩,便与他稍稍提上两句,看看他的意思。”有了赵成礼的回信,江程云也极为爽快地揽下了这件事。
这日,又是府学休假的日子,江程云坐在书房里左等右等,直到辰时末了,方才等来了他的小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