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那位梁州牧甚是明理和善,有君舅如此,曲夫人的日子想来不会难过。”
二皇子妃又叹又笑,招呼少商沿着湖边行去,边走边说道:“唉,若真是君舅就好啦。不是不是,梁州牧是梁尚的堂兄。他二人的父亲是同胞兄弟,说来还是梁尚的父亲年长一岁。当年,梁州牧的父亲生下儿子就早早过世了,其兄——也就是梁尚的父亲,想反正自己膝下无子,就将侄儿接来亲自抚养。谁知呀,足足过了二十年,梁尚的父亲才与续弦的新夫人生下了梁尚及其弟,可不久后梁太公就身染重疾,时日无多了。”
少商拂开湖边的垂柳枯枝,眨眨眼睛:“嗯,这应该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那时的世道可不太平啊。别说梁家这样的大家族,就是小户人家,也要个年富力强的人来当家才好。”
二皇子妃目露赞赏:“正是这个道理。梁太公是个明白人,何况他本就将侄儿视如己出,临终前将家主之位传给了方才二十多岁的梁州牧——梁太公没托错人,所谓树大招风,戾帝穷尽搜刮,暴敛无德,当年与梁家齐名的河东世族倒下不知凡几,梁家始终稳稳当当的。”
这个少商知道,非是如此,河东也轮不到楼家这样原本的二三等世族出头了。
“可是,梁太公看得开,别人就未必啦。太公的遗孀守寡时还年轻,却不肯改嫁。好吧,算她旧情难忘,可是梁州牧在前头忙碌周旋,她就在后头到处找人哭哭啼啼,不是痛诉自家孤儿寡母可怜,就是念叨梁太公对梁州牧的‘滔天’大恩。我小时候没少听人说这梁媪的糊涂可恶!好啦,也不知是不是这梁媪暗中诅咒的,梁州牧仿佛也随了他大伯父梁太公,子息浅薄,老妻亡故后,膝下只剩几个姬妾生的女儿。就在泠君阿姊嫁去前不久,梁州牧当着阖族父老与曲家亲眷的面,将梁尚立作了下任家主。”
少商皱眉道:“那若是梁州牧和梁太公一样,晚年得子了呢。”
二皇子妃不在意道:“晚年得子也没用了,当着祖先灵位还有族人姻亲立下的誓言,难道是玩笑的么。”
“适才殿下还说这梁尚十分平庸呢。若有人说他不堪家主之位,要换人,那曲夫人该怎么办?”可以嫁太子的人才,做个世族的掌家主母已是亏了,别是最后连这个都没捞上。
“哼,曲家难道是吃素的。当年梁曲两家反目成仇,好容易才前嫌尽释,结了秦晋之好。再说,如今世道太平,那梁尚只要不昏头闯祸,情形也不会坏到哪儿去。”
“殿下您真是广闻博记,不论别家的陈年旧事,还是观世道人心,您都如数家珍,说的头头是道,妾身佩服之至。”
“那是因为我嫁了个炮仗性子的郎婿,若是不将耳朵伸长些,眼睛张大些,王府还不知是什么样呢。我若嫁的是子晟这样的郎婿,便能诸事不理了。嗯,不但如此,大约连每日的洗脸水该多热,他也一道定好了。”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互看一眼,然后一齐笑了出来。
人人都觉得凌不疑是神仙下凡,无可指摘,难得有人吐槽他,少商尤其笑的快慰。
笑了一会儿,二皇子妃郑重道:“少商妹妹,我托你一件事。昨日家兄来信,说家父有恙,病中一直惦念我。是以我打算明日启程去探望他。平阳郡虽说不远,可少说也要月余才能返还。这阵子若二皇子有什么不妥,你帮我求求子晟,好歹照看一二。待我回来,定有重谢……你只要求了就成,子晟答不答应,我都领你的情。”
少商一口应下。心中暗叹,二皇子人虽莽撞,不过极有妻运啊。太子殿下人那么厚道,却倒霉催的娶了个拎不清的。
……
次日少商在家饱饱睡了一日,第二日随凌不疑去杏花别院探望霍君华,再度遇上等着上位继父的崔祐大叔。他不但自己来献殷勤,还带上了两个儿子。
崔大今年十三岁,其弟崔二小两岁,两名少年甚肖其父,都是手脚细长伶仃,一副瘦猴模样,不过人倒很机灵欢乐。少商去时,他俩正围在霍君华身旁,一个捶肩,一个端汤药,一口一个‘霍家阿姊’,两脸谄媚。
——没错,鉴于霍君华的脑子如今停留在少女时代,阿猿哥哥自然未婚无子,崔大崔二便假称是亲爹的‘远房堂弟’,扮的不亦乐乎。
崔大道:“……就凭您这容貌家世,那是月里姮娥,吴越西施啊,配个王公贵胄都绰绰有余,哪能随便许嫁啊!”
崔二道:“可不是可不是。霍家阿姊,您得端点架子,别这么和气可亲,不然随便什么八怪都敢暗暗钦慕您了!”边说这话,边看亲爹,意指十分明显。
霍君华被捧的飘飘然,稀里糊涂的将药汁一饮而尽,全然忘记了苦味,还得意道:“……你俩年纪虽小,但眼光不错。我也觉得自己太好说话啦,心又软,结果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胆子肖想我,我得厉害点才行!”
崔侯气的脸色铁青,少商闷笑的趴倒在地板上。
崔大崔二排挤亲爹,哄的霍君华笑的花枝乱颤,活脱脱一对佞臣模样,谁知一见了凌不疑立刻变的乖巧又老实,眼中放出的崇敬光芒险些戳瞎少商的狗眼。凌不疑也十分喜欢他俩,一臂夹了一个,拎到外面庭院指点武艺去了。
等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