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赶忙跟了上去。
凌不疑一眼就看见那辆醒目的金红色小轺车,骑至辎车旁,轻声呼唤:“少商,少商,你在里面么?”
少商正在车中憋闷,听见耳熟的声音,连忙移开车窗的格栅,伸头仰望,只见年轻俊美的将军骑在高大的骏马上,面如坚玉白皙,目如琥珀明澈。
“凌大人,你怎么也在这里?!”她惊喜道,又望见围绕着程家车队的数百轻骑,皱起纤细的眉头,“您又要去捉拿人犯了么,肩上的伤可好了?”
凌不疑俯视女孩,笑意柔软,道:“全都好了,还得谢谢你拔箭。”
这时,程始夫妇已骑马赶至。
“嫋…少商,你认识凌大人呀?”老程同志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笑声这样干,再看看妻子的脸色,他觉得还不如自己的干笑呢。
他的傻女儿笑的天真又无知:“阿父你不知道,凌大人对我和叔母可有救命之恩呢!还有,还有,凌大人和楼家也相交甚厚,阿垚当他亲兄长一样呢!”
凌不疑的笑容淡了几分,道:“你脸色不好看,是不是又生病了。”黯淡的天光下,女孩面色苍白,精神略有些萎靡,好似垂在枝头的小小花苞,无精打采。
一旁的程始很想说,其实女儿天生这幅模样,只要不去刻意张牙舞爪,稍微安静些待着,就会显得十分荏弱可怜。
少商知道凌不疑位高权重,但她不想麻烦人家,毕竟对方又帮又救都好几回了,以后得备多少谢礼呀;便笑道:“……无妨无妨,我就是看着没什么力气,其实好着呢。”
凌不疑看女孩迟疑片刻,又装出十分振奋的模样,笑得异常温柔,道:“你还有力气担心我,看来是没什么了。”说着,便轻声吩咐身旁的侍卫两句。
少商:呃,我担心他什么了。
不及细想,定睛看去,她认出那侍卫,呵呵,这不是许久未见的张偏将么。
张擅沉默的朝凌不疑一抱拳,然后急速朝城门骑马而去。
凌不疑又对程始温言道:“程校尉进城后不要走中直道,取榆阳里偏道回府即可。至于究竟出了什么事,校尉明日询问万将军便知,今晚就不要出来走动了。”
程始正张嘴发愣,闻言忙不迭的抱拳致谢。
凌不疑也十分礼貌的拱手回礼,目光和煦,融融如旭阳。
不知为什么,这目光看的老程同志既心虚又发慌,他好想大吼一声‘您知道我家傻女儿和楼家幺儿定亲了吧’……但始终没能鼓起勇气。
凌不疑将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扶在车框上,他弯下白皙优美的颈项,对车内轻声道:“你好好歇息,日后我去看你。”
少商连忙接上:“哪能呢,应该是等兄长您得了空暇,我和阿垚去看您才是!”
凌不疑沉下目色,不再说话,转头和程始夫妇简单道别后,随即再度往前奔驰而去,聚拢在车队周围的轻骑随即跟上,片刻间犹如风卷残云,数百骑人马跑了个干净。
这时,从开启的城门里跑出一名哎呀满嘴的城门守将,听声音正是适才那轻飘飘发话之人。此时他笑容满面,连声道罪,躬身叠腰的将程家车队迎进城门。
眼看终于能回家了,少商喜气洋洋,却见车旁的程老爹的嘴巴开开合合,始终没说出什么来,便奇道:“阿父,您怎么了。”
程始叹气道:“没什么,先回家吧。”
回去后,他要做三件事。
首先,详详细细询问女儿这几个月都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一点都不能放过。
其次,他要写信去痛骂幼弟程止一顿——他是怎么看侄女的?!更可恨的是这两口子什么都没对自己和元漪说?!
最后,桑氏弟妇说的没错,自家的傻女儿自负聪明能干厉害的不行,却对这天地间最市侩现实之事,迟钝无知。
少商察觉出程老爹的欲言又止,追问道:“您究竟要说什么呀!”
程始无奈的摆摆手,萧夫人忽开口道:“嫋嫋,你回头看看。”
少商虽觉奇怪,依旧照做了,只见身后的那两扇巨大的朱红城门再度缓缓合拢。
“你看见了什么?”萧夫人问道。
少商觉得莫名其妙,道:“城门又关上了呀。”
萧夫人勉强一笑,什么都没说,独自打马到车队前方去了。
——不,你应该看见的是权势。无所不在的权势。而你今日只是窥见了这无边无际的权势脉络中的微末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