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皮肉的钉刺,这样厉害的铁箭哪里咬的住。
接下来办法只有两个。
要么赶紧回军营找军中医士,找把专门钳箭头的长柄巨大铁钳来;要么以毒攻毒,以另一支箭杆将那支断箭顶出来。但前者不论是立刻回军营还是快马叫军医来,都太耗时了;后者,凌不疑要吃两遍苦头。
凌不疑不假思索,当即道:“阿飞,取支箭给你兄长。”
梁邱飞从背后抽|出一支羽箭,颤颤着交给一旁的刀疤侍卫:“少主公,您忍着点痛啊!”
凌不疑没有理他,定定的看向一侧,那身着染血麻衣的少女呆呆站在那里,右手托着左肘,左掌托着小巧白嫩的下巴,像个孩子似的稚气的歪头咬唇,不知在想什么。
他看女孩的时间有些长了,李家父子和所有侍卫都静了下来。少商这才发觉众人都在看自己,讪讪一笑:“小女子有一策,不知可行不可行。”
说着,她从脖子上取下一串藏于怀中的珠贝。
数十枚珠贝坠于颈绳下方,微晃时五光十色,每片小小珠贝都被磨的形态各异,圆形,椭圆形,花朵形,还有三叶草形。微微晃动时,玎珰清脆,光彩四溢。
少商又取出匕首割断颈绳,小心的将珠贝倒入随身锦囊中,只将那颈绳拿在手中,朝凌不疑走去。众人这才注意到这条颈绳似是数条细线编成。
旁人尚在疑惑,凌不疑已知其意,笑道:“这绳子可牢固?”
少商忙道:“我亲手编的,很牢很牢!”
那日天降大雨,外面又湿又冷,她和万萋萋躲在廊下闲得发慌,便从压箱底处找出许多根颜色各异的锦线丝线金线甚至铁线。她教万萋萋编制手链和十字结,剩下有多的就编成长长的颈绳来串珠贝。
她记得很清楚,三根柔韧的朱红锦线,三根玄色铁线,再加一根闪亮的金线,连沉重的枰座和案几也能提的起来。
少商站到凌不疑身后,用纤细的手指将颈绳小心嵌入皮肉,勾进那枚生锈的箭簇下。她不敢用力,只能一点点嵌入。因离的近了,弊端满是血腥铁锈的味道,视线不免扩延。
凌不疑的身架生的高大舒展,骨骼修长有力,肩膀宽阔如苍鹰展翼,腰身却纤细有劲,背脊笔挺,肌肉束却走向内敛,并不如何厚实,但少商知其膂力惊人,就是宛如男模般的臂膀,适才还把匪首连人带刀对半劈开。
看了片刻,少商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脸上略热,连忙把脸挪开些,二次元的果然不能跟三次元的活色生香相比。
凌不疑觉得后颈呼吸痒痒的,忽回头道:“那珠贝是心上人所赠吗?”他神情和气,好像随意询问友人家中的小女娘一句。
谁知少商叹口气:“要是就好了。”
凌不疑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回过头去,嗯了一声。
那珠贝是万萋萋在外面搜罗的,两个女孩自己磨成各种有趣的形状,然后串成颈链,一人一条。现在想来,若万萋萋是个男子,她一准嫁过去。不敢说神仙眷侣,但做一对狼豺虎豹賊夫妻那是绰绰有余。那该多么完美!
“勾好了……”少商松了口气,她觉得勾的很牢,现在只要扯着颈绳拉出断箭就行了。
梁邱飞忍不住道:“若是箭簇脱杆了,只拉扯出一个箭头怎么办?”
谁知众人哈哈大笑。梁邱飞这才想到,若是没了箭头就可以直接从前面将箭杆抽|出了,当下脸红过耳。
少商也很乐,忽觉得右手一凉,却看见凌不疑拉过自己的手掌,在上面缠了一块雪白的锦帕。梁邱飞本想上前来扯箭头,却被身后的兄长一把扯住。
凌不疑望着女孩,微笑道:“你小心点,别把自己的手扯伤了。”
少商一愣,然后木木的点头。其实她想说,她没打算亲自拔箭的;她是技术工种,不做体力活的。不过看到李氏夫子犹自疑惑不解的眼神,少商觉得可能别人未必明白,只能好人做到底了。
她将颈绳绕了几圈在裹着锦帕的右手上,左手抵住男子白皙紧实的肩背,暗暗屏气,然后一鼓作气往外拉扯,险些用尽吃奶的力气。随着一阵粘稠兹拉之声,那支已被染成红黑色的断箭终于被拉出来了,然后男子强劲的背筋迅速收缩,凝结的创口再度破裂,一条细细血流顺着白皙修长的背脊缓缓流下。
少商被这出血量吓了一跳,轻‘啊’了一声。
凌不疑回头,看着女孩道:“手痛吗?”
少商连忙摇头:“我手不痛。你痛吗?”你背上那个伤口快成血窟窿啦!
凌不疑莞尔一笑,刹那间仿佛冬雪消融般丽色倾城,他:“我也不痛。”
两人近在咫尺,少商被美色闪到了眼,这才发觉他的眸子是一种剔透的浓褐色,好像放在水晶盒子里的绝美琥珀。
她心想,自己对这个世界一直太尖锐了,其实世上还是好人多的,人家撑着伤情也来救命,她可不要老把人往坏处想了。
下次看见袁慎和楼垚她也要客气些,看她这次对这位凌大人稍微热情点,人家的态度多么和气呀。行走江湖就是要广结善缘嘛,对自己和程家都会好处嗒!
站在下首的成医士见断箭已拔出,正要上前治疗,谁知凌不疑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