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桩,自己腿脚上还有几分气力,救下李明德的当日里,自己一脚,那头初生牛犊大小的黄狗就被踹歪了方向,滚到三尺之外,此际,院中站立的,不是轩辕家的侍妾,就是轩辕家的丫环婆子,都是些娇娇弱弱的女子,护卫家仆的男丁少得如秃头上的毛发一般,一脚过后,落到那些女人身上,也不知道什么结果。
就想着一脚踹翻碍事的礼物担子,在一团物品跌落的乱响中,造出了所向披靡的声势,让院中的闲散闪出一条道路,顺带着,也震慑一下茗娘口中的恶贼。
可惜脚下使足了力道,礼物担子只是晃了晃,倒是出脚的对面,一个丫环痛叫着,捂着小腿萎顿坐地。
传说中隔山打牛的功夫,居然被自己练成了……
不是得意的时候,也没有得意的心情。
还好,关键时候,抢在他身前冲出的风不破也没了怜香惜玉的想法,使出在军中破阵时的本领,略矮下身子,稳固了下盘,以肩为盾,左顶右撞,一片莺莺燕燕的惊呼痛叫中,轩辕承烈的面前豁然开朗。
是周家宝。
看到茗娘面前跪着的精瘦身子,看着那一身绸子长袍,只看面孔侧影的一点轮廓,轩辕承烈就知晓了她恼怒的原因。
这个该死的,今日里还敢登门。
按下许久的杀心又翻腾起来。
家中落魄的困境可是眼前这人一手制造的。
父亲轩辕平沙当年离开绿安之前,除了一座一进小宅,另外还留下了一间杂货铺子,聘了一个退出行伍的老卒李瘸子帮忙打理,内宅之中,则由李瘸子的老婆帮忙做事。杂货铺子加上茗娘日常里织出的布匹,每年有二三十两银子的进项,虽不十分富足,却也是衣食无忧的日子。
轩辕承烈七岁时,茗娘到城中百家祥布庄交售织出的布匹,因为有了比较,随后跟去的周婆子的织布被找出了瑕疵,布庄就拒收了。
这原本是周婆子自家的毛病,但是周婆子不肯白白辛苦,又不敢得罪布庄,怕失了生活的着落,就把这一桩错处归结到了茗娘身上。
出了百家祥,周婆子就使出了泼妇手段,一路追着茗娘,索要卖布得来的银钱,直说是断了她财路的补偿,之后更是连着在轩辕承烈的家门口叫骂了三日。
轩辕承烈不忍见他人难过,更见不得自家至亲受屈,而且,那时也没经过什么苦头,性子中还有些血气,在私学中开蒙,日日傍晚下学,都能见到痞赖婆娘在自家门口跳脚叫骂,就起了怨怒,拣选着周婆子脚印密集处,找了个学堂中要求了解农事的借口,趁着黑夜挖出个了腰深的陷坑,还放进了大大小小的十几块石头。
第四日的早间,周婆子立到轩辕承烈的家门口,刚刚骂了几句,便脚下一软,落入陷坑,因为坑中布下的石头,不仅扭伤了脚踝,一条左腿的胫骨也别断了。
伤了腿脚,周婆子更是寻找到了敲诈油水的把柄,去城中医馆诊治了以后,让自家汉子背着,直接睡到了轩辕承烈的家中,还将周家宝这个本家侄儿唤了过来。
周家宝那时在轩辕家做着夜香管事,虽是一个管着清理粪尿的家仆的头子,但有轩辕家的名头做依仗,招惹了许多是非,在绿安城中的一堆闲散里,很是有一份名号,不但周婆子家人把他当做了靠山,自家也把自家视作了了不得的人物。
周家宝本就是一个泼皮无赖的性子,闻听姑母受了委屈,惹事的人家虽有个县子的勋贵身份,但是县子本人早就没了消息,只剩下一双孤儿寡母带着一对老仆过活,正是好欺负的角色,就生出了讹诈心思,招了几个闲汉,日日围住了茗娘,医馆诊金、滋养补品、汤水费用、护理工钱,林林总总,足足开列了两页大纸,便是日后周婆子发丧的费用也都算了进去,有的没的的诸多名目之下,索要的银钱更是耸人听闻,医馆诊金原本只有三钱银子,还是茗娘支付的,可是周家宝硬是喊出了二百两的价码。
李瘸子与他们讲理,却被一顿拳脚打倒在地,之后,更是拿着这份威武做榜样,直言若不遂了心意,便要拿了轩辕承烈去到县衙,让知县老爷照此整治了。
伤了人腿脚,虽然事出有因,但是茗娘原本就是有理亏三分的懦弱,被人将轩辕承烈做了把柄,更是变作了剥皮的柿子,苦苦哀求未能如意,又不肯让自己的心尖肉小小年纪就到县衙受苦,无奈之下,不仅拿出了家中积存下的三十二两银子,还把自家的杂货铺子抵顶给了周家宝,算作是诊金。
从茗娘那里讹了银钱和铺子,周婆子姑侄因分派不均起了纷争,周家宝将自家的姑爹打了一顿,顺带着还从姑母手中夺了十二两银子,占了杂货铺子后,更是觉得自家有了发达的资本,辞了夜香管事的差事,买了一个逃难来的女子做婆娘,当起了甩手掌柜。
毕竟是砍过人头的骁勇汉子,李瘸子原本是不怕周家宝的,咽不下恶气,要到县衙中出首,告发周婆子姑侄谋夺他人家产,却被茗娘死命拦下了。
见主家如此窝囊,原本打算终老绿安的一对夫妻也就绝了陪着生活的希望,事情未了,李瘸子就带着自家婆子径直回转老家了。
周家宝得了银钱的便宜也就罢了,胡搅蛮缠的时日,慢慢发现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