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留下。
有家境的原因,也算是主要的原因。
毕竟,没了杂货铺子以后,即便是富足时,也不过是勉强的温饱,风叔一病,除了茗娘织布能换些银钱之外,再无其他的进项,等若坐吃山空一般,这般的境遇之下,再收揽家仆,就有些自不量力了。
现下,猎获之外还有些送来的礼物,看着一担担的,好似很多,但是内里,大多是糕点食物一类的陪衬,至于银子、绸缎等贵重的,虽有,但绝不是礼物担子中的主要,细细算下来,至少还没到让一家三口一辈子衣食无忧的地步。
而且,家里不是上官,也不是长辈,茗娘也不是贪图钱财的,只管接了礼物,拿了往库房里一放,便就完事大吉。
如月也好,珠儿也罢,还有那些什么七老爷八老爷乃至十八老爷的侍妾,来的都是轩辕家平字辈的,虽然那些人是抱着攀结的心思来的,但是茗娘却必定不会接纳的心安理得,今日之后,她注定会按照平辈间礼尚往来的礼仪,按照礼单计算了各家礼物的价值,再寻了一个由头,在年节或者对方家里寿诞之际,送还回去,而且,为了表示敬重,其中还要添补一点。
即便是这几日茗娘答允了自己的恳求,与风叔一起随着自己离开绿安,但是,走之前,也必然会把礼物送还回去。
如此一来,自家只是做了过路财神不说,说不得,发卖猎获的收入也得搭进去不少,所赚的,只不过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一团和气。
这样,家里就委实没有太多的余钱,养活更多的家仆了。
何况,小小的院子中,也用不到那么多。
此番,因为薰儿的缘故,自己收下王三牛已经算是自作主张了一次,若是再加上更多,只怕茗娘不气得吐血,也会让自己将《礼记》一类字多的典籍抄写个百十遍。
本来就没有收下马三顺子的心思,情急之下,他自己的一句言语,更是奠定了失望的结果。
“我们本是冲着小爵爷的仁义名头来的,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现下,算是领教了贵人家的仁义是怎么回事了……”
出口问过之后,轩辕承烈就已经对马三顺子起了厌烦,五年的契约,时下还不足一年,便想讨了约期满后的结果,不但有着见利忘义的嫌疑,还有着人心不足的架势,这一番话语,又是把他自己的愿望与仁义的名头强行捆绑起来,就好似不收留了他,就不是个仁义人物一般。
明明一个人,却说是我们,也不知道那个们从哪来的。
一句话,满满的理由,却是毛病多多,但是,一时间却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语塞中,一旁的轩辕薰儿开口了。
“我家九哥哥的仁义给你做什么……”
“你偷了喂马的黄豆送给我二叔家的梅香吃,还要哄她给你做老婆,以为我不知道么……”
“自己当了小偷,还想着要我家九哥哥的好处……”
“不要脸……”
小丫头明显是将马三顺子当做了小偷一类的恶人,很是仇恨,冷着脸子,双眼圆睁,一派身有所峙后的威风。
这年头兵荒马乱,本来就世事艰难,又是穷山恶水一般的偏僻地界,吃食愈发的少,偷了喂马的黄豆,炒过以后当填饱肚子的嚼食,这种事情算是马夫们的福利,平素里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即便是主家,知晓后,也是一笑了之。
只是这样的事情是上不得台面的,只能做不能说,更何况,内里还挂着一个丫环,就更是一众男女的喜爱了。
爆笑中,一众汉子一脸戏虐的问向马三顺子,得手了没有,一众婆子则揭出,除了梅香之外,还有人也在被他如此勾引着,众口之下,不但坐实了一个小偷的把柄,还落下浪荡子的名头。
人太多,终究是一张嘴斗不过十个口,而且事情也确实是自己做下的,马三顺子寻不到反驳言语,只能脑袋一缩,身子一矮,顺着人缝钻出去了。
用口舌驱走了马三顺子,轩辕承烈便就给王三牛派了活计,让他喊回茗娘,叫到屋里,以便告诉她自己已经成亲的消息,顺便再推拒了应诺的纳妾。
一个没看清楚样貌的菜花,就惹起了轩辕薰儿的小性子,那个云儿还是轩辕承宗口中,丫环群中的第一,若不赶紧推拒了,小醋坛子发作起来,那可就太不好哄了。
何况,哄女孩子开心也不是自己的擅长。
王三牛果然好用。
本来拥挤得直如初开市集一般的热闹,一声茗姨奶奶小爵爷唤你吼过,他那副黒壮身板冲入人群之后,立时将那些香喷喷、娇滴滴的女子驱赶得如同受惊了的鼠群,狼奔冢突之下,院子里倒是一片惨淡的清净。
只是,看着院中一众女子不但捂起了鼻子,也顾不得仍是冬末天气,拼命在面前挥着壮门面用的团扇、香帕一类的物件,还有几个被沾了身子的婆子跳脚叫骂,轩辕承烈就知道,这份所向披靡的霸道风采,未必就是因为王三牛的粗壮身板所致。
西厢到正房是十七八步的长短,灶间到正房只有七八步的距离,虽然是拖着轩辕薰儿有着一定的影响,但茗娘却能从人堆里挤回东屋比自己仅仅晚了十几息,仍是让轩辕承烈惊奇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