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结拜兄弟的那种,不过你是女的,咱们结拜不成兄弟的……”
“莫不是,你想与我结拜成姐弟……”
敛去了面上的戏谑,杨田氏的眼中讶异的成分更多,面色也郑重起来,一双眼睛牢牢的望向轩辕承烈,审视着。
“为何,我们不过初次相识,你怎么就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我母亲在生我的时候便殁了,父亲也在母亲过世后不久去往了京城,从此再无消息,实不相瞒,我现下十四岁了,却没见过生身父母一眼……”
“身上身下,我都没有个兄弟姐妹,自小到大,连个说话的贴心人都没有,也因此受了许多的欺侮,我早就想有个姐姐,能够关爱我,护佑我……”
“适才,姐姐的一番言行举动,是我从没领受过的,让小弟我心生感激,由是才生出了这般的奢望……”
对着心目中的亲近,又因为自家心中的热切,轩辕承烈嘴巴伶俐起来,将自己的过往、此番的心境说得干净彻底,竹筒倒豆子一般的畅快。
只是没说自家的那个开国勇威县子世子的勋贵身份。
那就是个名号而已,既没给家中带来银钱,也没有带来田地,压根就没有什么好处,还连累着自己与风不破和茗娘间生了阶级的生疏。
若是这个杨田氏是个贪慕权贵的人便就罢了,偏偏还是一个仗义之人,这种人的眼中,一个勋贵的身份不仅不会是荣耀,相反,却是一份拖累,若是这个时候早早说出来,只怕她会生出芥蒂。
“小郎君自谦了,我这一个逃难的寡妇,落魄之极,还是一个不祥之人,如何能落下你奢望这样的言语,能蒙小郎君青睐,当是妾身的奢望才是……”
杨田氏惨然一笑,接着问询起来,
“那你怎么长大的……”
“我是由我慈母养大的,她叫茗娘……”
“也是一个苦命的小可怜,倒与姐姐我的过往有些相似,我母亲早丧,只有一个姐姐远嫁他乡,身上身下,没有一个亲近,若不然,我那夫家也不敢动了要将我卖到青楼,以便贪占我家财的念头……”
“我倒是早就盼着有个弟弟,可惜……”
杨田氏眼睛中的闪亮一晃而过,便即黯淡下去,连面上也显出了颓唐的沮丧,
“不妥当,不妥当的……”
“我一个逃难之人,还是一个丧夫的寡妇,不祥之人,一身的晦气,怎能高攀得起……”
“何来的高攀,我也不过是个寒家子弟……”
轩辕承烈急急抢白道。
家中日子困苦,就如寒家一般,有没有那个勋贵其实都没有什么,高攀一语一出,轩辕承烈更不肯轻易吐露了自家的家世。
没想到如自己一样,杨田氏也是一个没有母亲关爱的,同病相怜的运气,更让轩辕承烈坚实了自己的决定。
若是有这么一个心智坚韧的姐姐,不但可以护佑着自己,还可以帮衬着家里,甚至有可能帮着自己,一起劝说了风叔和茗娘,让自己摆脱了武侯子弟的宿命。
“你说寡妇不祥,那天下间的寡妇都该死了不成……”
“至于逃难,那更是时势造就,与你何干……”
“姐姐你南逃而来,又是孤苦无依,难道你就想如此生活无着,居无定所,流落世间……”
“你当真不嫌弃我么……”
“弟弟我叫轩辕承烈,因未束发,目下尚无表字,姐姐日后唤我承烈便可……”
“轩辕,好雄壮的姓氏,三皇始祖的后裔呢……”
“你既然不嫌弃,那姐姐我再推拒,就是矫情了,不过唤你名字可是失礼的紧,家里人当是唤你烈哥儿的吧,姐姐我高攀一下,也如此叫你可好……”
杨田氏不仅有些文墨见识,也该是在大户人家生活过的,很是懂得一些富贵人家中的礼仪,居然知道不能轻易唤人名字的忌讳,也知晓大户人家中呼唤未成年子弟的惯常称呼。
“你这驮运枯草的车子倒是少见,以往在北地倒是见过类似的,叫做爬犁,不过与你这物件形制也不相同,如今临近黄河,却不想也能见到……”
将包袱铺到雪地上,拉过轩辕承烈,强按着他坐下,杨田氏自己却蹲到了一边,老鼠样的吃过了面饼。
连碎裂到手上的饼渣也都侧身闪避着舔尽了,杨田氏立起来,围着滑车打量起来,还不时的俯下身子,仔细的观瞧,口中更是稀奇着。
“我自己琢磨出来的,你看我,身小力弱,担不得重物,只能以器补力了……”
自己设计的器物得到了别人的夸赞,而且还是新近结识的亲近,轩辕承烈心中有些得意,啃咬着面饼,在脸上扮出了一副苦恼的面相,塞着面饼的嘴中,含糊不清的说着。
“食不言寝不语,刚刚说过你的,现下就忘记了……”
那边,杨田氏真的担起了姐姐的身份,停住了脚步,皱紧了眉头,撇过来一串埋怨的眼神,嘴里嗔怪着,却透着溺爱。
“呵呵……”
享受着从没有过的亲近和呵护,轩辕承烈心花怒放,愈发觉得自己决定的正确。
“你在北地生活过么……”
“没有,我是在这里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