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那等心痒难耐的,免不了是一番打听。
且说那皇上来了定南府,见到陈青云以后,得知他要娶自己的嫂嫂,霎时好一通盘问。
陈青云一一道来,嫂嫂怜悯,已经照顾他五年有余,故而不想耽误嫂嫂,请了自己的恩师,知府大人,里正,族老等写了放妻书,已经烧在大哥坟前。
本欲送嫂嫂归家再嫁,谁知道《老李酸汤》竟然突发人命,嫂嫂深陷牢狱,他不得已只得上京告御状。
可一身是伤回来,嫂嫂却心疼万分,不肯再嫁。
他这才想倾心相娶,给嫂嫂一个正经名分,日后也算是真正的陈家妇。
话说这些话让镇国大将军听到了,便念这陈氏叔嫂一个贤良淑德,心怀仁善,一个英勇无畏,重情重义,当即便要做主,只说要主持婚事。
奈何外面污言秽语,说是这李氏已经被那狗官玷污了去?
镇国将军夫人亲自验明正身,这李氏跟小叔相依为命,早已害怕流言蜚语污身,所以早就点了守宫砂。
镇国将军和夫人见她年纪虽小,处事妥当,又处处彰显女子之典范,故而收为义女,皇上这又锦上添花,亲自册封为县主,还赐婚于他们二人。
婚期定在八月初八,皇上扬言,这好不容易做了一回冰人,怎么也要饮杯水酒再返京城。
许多版本的故事越传越烈,可众人却是再也不敢说,这李氏不洁了。
笑话,皇家最重声誉,怎么可能封一个不洁的县主?而且皇上还亲自保媒?
还有那镇国将军和镇国将军夫人,那都是大有来头的人物,怎么就轻易认下义女,还要主持婚事?
细细想来,这陈氏叔嫂,都算是苦命之人。
但人家命苦心不哭,面慈心也善,光是陈青云得明德大师亲自指点,赠予“譞雲居士”的称号就了不得了,一般人能入这明德大师的法眼?
再则,你也不看看这李氏是什么人?
人家可不是那等不知所谓的村姑,在乡下,一个甘愿梳了头发就去婆家守望门寡,侍候婆婆直到过世,又为婆婆守孝,跟小叔相依为命,为了避免流言,早早就点了宫砂的女人。
那是何等的有先见之明啊!一个人创建了定南府十三家《食香阁》,教出的徒子徒孙把陈记开得遍地都是,闹饥荒时,米行趁机抬价,可人家呢,直接关门歇业,日日施粥,救助贫苦百姓。深陷牢狱后还不忘把家财都拿去修桥铺路
,广施善举,如此心胸之宽广,为人之仁善的女子,如何不能称之为当世女子之典范,之楷模。
诸位学子,整日加以诗歌传唱,又那等受到陈青云资助过的寒门子弟带头,这《陈娘子传》《乐安县主的由来》《当世女子之典范》《姻缘自有天定》等等书籍,逐渐问世。
一时间,这李氏心慧之美名,便传开了去,众人直说善有善报,姻缘之事,果真不可违背。
这李氏是陈家妇,得了放妻书都走不了,可叹必定是陈家祖辈地下有知,不想儿孙错过此等的好媳妇,故而虽然波折,但结局美满。
不论外人如何热闹评说,心慧都已经归了李宅,在家中备嫁,也顺道帮帮娘亲料理亲事。
李家亲戚并不多,远亲来的也少,之前李家发生命案,别人不登门的,现在也不好意思登门。
柳家的亲戚也少,亲戚少,不代表客人少。
这不,定南府有头有脸,甚至于周围的县衙,府衙,都纷纷派人上门送礼,李光庆请了几位夫子坐镇收礼,一番忙碌下来,大喜的日子还未开始,这送礼的人,都要踏破李家的门槛了。
三进的小院张灯结彩,从北苑借来的下人们进进出出地忙碌着,李光庆跟女儿弄了两条矮板凳,父女两个正窝在伙房叙话。
烧着的柴火堆里通红通红的,里面的柴灰下面,正捂着好几个大土豆。
李光庆一边认真地翻着,一边感叹道:“当年你娘怀你的时候,梦见我们家后面的大石头里面,蹦出一条金龙来!”
“她当时就说,一定怀的是儿子!”
“谁知道竟然是女儿,她还说梦不准,哪里是不准,我看准得很!”
心慧知道她爹说她被封为县主的事情,她知道,虽然空有封号,可至少在贫民百姓的眼中,她早已一跃龙门,矜贵不凡。
心慧看着烤熟的土豆,咽了咽口水,不以为意道:“是龙也好,是虫也罢,不也跟您一起烤土豆吗?”
“这世道,三纲五常,读书人礼义廉耻,叔嫂之别都恨不得一笔一划刻在脑门上。”
“青云若是入仕,难免会有人用我们曾经的叔嫂关系攻击他,可现在这番荣耀,都是他自己用命换来的,我觉得我享受的不是荣耀,是披着一身他用鲜血浇注的华丽外衣,我唯有心疼,不曾愉悦!”
李光庆听闻女儿这番话,到是高看一眼。
没有被眼前富贵迷住,心智清明,很好。
“你能这样想,我跟你娘日后才能安安心心过日子,不去为你们操心。”
“你大哥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本事,可他厚道,踏实,勤奋,有你给的《老李酸汤》做基石,他们也会越来越好的。”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