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上面的雨水一同滚落下滑……
我打了个抖,还记得后面是刚淌过的水洼,没有往后退。
“你……”刚刚那个抖似乎激发了什么,我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喷嚏,“啊啾。”
“我……”再开口,“啊啾。”
我顿了顿,不信邪,再再开口:“啊……啊啾!”
我闭嘴了。
三个喷嚏把我刚刚的抖压了下去,我感到了久违的羞赧,又有些气愤,这让我忘记了刚刚一瞬间的害怕,三步两步地往被堵着的家门口又冲了几步。
在三个喷嚏后有些昏沉的大脑速度又慢了下来,我甚至能看到反射着灯光的雨幕一点一点上移,透过来的那一束光如同舞台的灯,从那人的肩膀一寸一寸上移。
可时间好像又凭空快进了好几秒,以至于当我又一次眨眼时,这个人的脸已经完全暴露在了灯光下,那一双从未移开过的黑沉眼眸对上了我的。
这一刻,就好像是呆立的木偶被上了发条,机器人被启动了核心。
那双沉静到完全融入黑暗的眼睛撞入了落汤鸡一样的少女,就像是很多年前的初见,发着高烧的女孩跌跌撞撞地闯进千手腹地,彻底改变了一切一样。
被彻底改变的人一点一点地弯起眼睛。
“找到你啦。”
长途跋涉后的旅人对着我笑道,语气轻快而认真:“我听到你在叫我,就一刻不停地赶过来啦——抱歉,好像有点迟,让你久等了。”
……
人受惊到极致后,会下意识地按本能行事。
就好比我在一瞬间怀疑是幻术或者幻觉,却在伸手揉眼睛之前,有一只眼睛接受到饱受惊吓的主人的意识,本能地开始运转,分析,并得出了一个——眼前一切皆为真实的结论。
我接受到了灼热的右眼给出的答案,几乎同时,另一只眼睛也产生了热意……或者说,热流吧。
这下两只眼睛都热了,我想。
和我一样全身湿透的人低着头看我,就好像一场再简单不过的再会。
“桃桃?”
我的目光扫过他的头发,仿佛一瞬间,曾于虚空中传出的轰鸣和撞击,天空倾泻而下的暴雨和雷鸣都有了解释。
我张了张嘴:“……”
“什么?”他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身体自然地向我的方向前倾。
“太……”我做了几次深呼吸,未果,最后还是用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终于在屡次失败后大声地说了出来:
“太慢了!”
视线迅速模糊,我用力抬手,用拧到一半的袖子又擦了一次,接着:
“太过分了!”
第一句话说出口后,接下来的就没有那么困难,脸上的水擦了好几次,结果眼前的视线却还是那么模糊。
模糊到,我已经完全看不到这个人的模样。
“我等了好久!”
被指责的人安安静静地低着头,注视着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女。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多么惹人怜爱。
他想。
一黑一红的眼睛里水不停地往下落,就好像这一场已经快要停歇的夏夜暴雨全部落入她的眼睛似的。
哪怕这样,也不愿意低头,居然还会以为这一场雨能够遮掩她的泪水。
愤怒的,还带着越来越多理直气壮的委屈,作为指责的人居然中途还呛了好几口,却仍旧倔强地睁大眼睛瞪着他。
“我等了好久!我差点就以为你在骗我……呜。”
千千万万个世界中的仅此一位,独拥这一幕的木遁使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地叹息了一声。
他伸出手,向着原地发抖、不敢上前的少女靠近,再靠近。一只手顺着她的发丝而下,托住她的后脑,另一只手绕后,搭在她的后腰。
少女大约还沉浸在情绪中没有和缓过来,对他的靠近显得有些迟钝,一双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的方向。
抱歉啊,他在心里说道。
我教过你的,忍者都是乘人之危的坏东西。
不需要多少用力,只需要轻轻一带——
他听到了终于可以拥入怀中,擦去泪水的女孩再也掩饰不住的低声哽咽:
“太慢了……你怎么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