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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追截何信败军至此,不想何贼竟罔顾南水北岸十数万百姓性命,遣三万兵连夜掘开河堤,欲引大洪。此贼愧为何氏子弟,有负益州百姓数十年拥卫。杨府君心系黎民,特特引大军赶至,将逆兵一网打尽!”
乡民们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前掘敌兵士正被围哀嚎,而顺着韩熙所指往去,却见众军拱卫正中是一名银甲年轻将军,面容冷肃,威仪赫赫。
在掘堤兵卒的倒地惨呼声中,劫后余生的乡民们痛哭流涕,纷纷朝魏景方向拜倒,磕头谢府君大恩大德。
魏景令以最快速度解决战斗,而后瞥一眼岌岌可危的大堤,命小将梁丹率一万将士留下,填补大堤挖空之处。
他迅速一扯马缰,下令全速前进,顺着原来大路继续追截何信大军。
来去匆匆,奔腾如大潮,大军迅速掉头。地皮震颤渐轻中,乡民们连忙爬起,有人出人,有力出力,挑土抬石,急急将被挖出的泥石填补回去。
……
魏景率大军折返大路,往前急追。
河堤战役之顺利,远超众人所预料,吕涧等坚持站河堤的臣将们心下一松,精神亢奋,连续疾赶的劳累都去了。士气大振之下,全军速度比之先前,还要更快了一些。
于是,绕道四象山的何信大军发现,他们非但没有把杨泽大军甩掉,后者反而要更逼近了少许。
“报!敌军前锋现已越过四象山南麓!”
什么?!
下了四象山重返大道没多久的何信等人瞪大眼睛。此处距离四象山脚最多就五十余里,绝对不满六十里。
怎么回事?怎么没甩掉反而追上来了?
“你不是说洪峰一至,必能阻截杨贼大军吗?!”
何信青筋暴露:“怎么他们反而从大路上追来了?!”
白固面沉如水,面对何信的竭嘶底里,他没有回答,只回头厉吼道:“杨泽此贼,对敌从不心慈手软!将士们,我们只有奔赴苍梧关,把安王殿下大军迎进,方能有一线生机!”
“反而,就是全军覆没!!”
吼声高亢,并没有被繁重的脚步声压下,生命的危险悬在头顶,上至何信下至普通步卒,无不竭尽全力,往前狂奔。
如此下来,接下来的路程才稳住,没有再被追兵缩短多少距离。
体能绷直极限,一直狂奔到宜梁郡最东边,抵达崎山道口,一脸尘土何信也顾不上抹,抽出佩剑,厉声吼道:“将士们,全力进攻苍梧关!”
先锋大将孟虞乃何信心腹,先身士卒,立即领着率军往狭窄的崎山道而去。
何信转头,喝道:“列方阵,准备拒敌!”
杨泽大军后脚就到,在攻下苍梧关之前,必须死守崎山道口。
已方大军扬起的尘土未平,又见远远似有泥尘攒动,何信攥紧手里的剑。
“若有懈战者,当场格杀!”
……
崎山道外大战将起,崎山道内战火正炙,呐喊中,拼杀中,忽哨兵狂奔而回,高声传报。
“报!何信大军已至崎山道口,敌将率兵正攻入内,敌军陈兵崎山道口,截我援军!”
魏景追出新郑城时,已遣传信兵轻装快马往苍梧关传报,一路跑死几匹马,范磬提前获悉消息。
终于来了,他娘的吃里扒外贼子,居然敢引外兵攻伐益州。
连续激战两昼夜没合眼的范磬闻讯回头,狠狠呸了一口,紧了紧手里厚背大刀:“弟兄们,随我来!”
提前得讯,他早已布置妥当。
关隘防守不对内,若被敌军攻至近前,他们相当被动。于是范磬早选定一险要之地,那是个栈道拐上悬崖石阶梯后又一转出山道的位置,最多容两人同行,易守难攻。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就算一个拼一个,也得死守关卡。
由于守关对内比对外难度大得多,范磬将苍梧关交给副将,自己亲自引兵,回头急去。
敌军很快杀至,激战在悬崖峭壁上进行,惨叫声不断,箭矢如雨,落崖者无数,鲜血染红峭壁。
范磬选的位置确实好,但也不是没有短处,这位置堪堪挨着敌军箭矢射程,强弓所发利箭如飞蝗,藤盾虽早已立好,但也难保万无一失。
激战三个多时辰,拐角位置终于守不住了,身中两箭的范磬满头满脸新旧血迹,虽不得不退后,但他竭尽全力阻挡敌军步伐。
终于,退到山道较为开阔之处,范磬不用回头也知道,不远处已是耸立在峭壁之间的苍梧关。
他一把折断肩膀大腿上的箭矢,伤口血流如注,他圆睁双目高举大刀:“弟兄们,我等誓与关口共存亡!”
“誓与关口共存亡!!”
将士们齐声呐喊,而后紧随范磬步伐,冲向刚踏上阔处的敌军,展开肉搏战。
悲壮而豪迈,所有人心里只一念。
杀!杀!杀!
即便身死,也绝不允许进犯之敌踏上关口一步!
……
崎山道内血腥肉搏,崎山道口外同样激战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