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粗饼供一日食用,陈卒长从不让任何流犯接近,将从食物下手的途径彻底杜绝。
邵箐有些焦躁,但她还是努力压下,不能急不能乱,要镇定,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这日傍晚,天色虽然比平时早了些许,但见路边有两个驿亭,不用露宿荒野,于是陈卒长就命队伍停下。
一包早上蒸的冷饼扔过来,邵箐虽然心事重重,但还是第一时间上去抓了几个。
回到魏景身边时,她忍不住悄悄往陈卒长望了眼。
对方叉腰站在七八步外,板着脸盯着一群取食物的流犯,解差们团团围着,从上到下严防死守,就怕有人趁乱生事。
邵箐不敢多看,她这位置是严密监控地点,视线在陈卒长腰间钥匙包一掠而过,立即收回。
“饼有点干,先喝点水润润吧。”
邵箐就地坐下没掰饼,而是端起方才接了水的陶碗,要递到魏景唇边。
“坐一边去。”
这是魏景说的第一句话,声音低沉,很嘶哑,他下巴微微一抬,让邵箐不要坐他正对面,余光瞥向陈卒长,在方才邵箐看过的小布包处掠过。
他的目光很锐利,不动声色地扫了四周一圈。
“哦哦。”
邵箐挺诧异的,他居然和自己说话了,还有动作。她立即抬起身子,移到他的左侧身前。
魏景的环视周围,其实只是眼珠子动了动,但近在迟尺的邵箐还是发现了。这种异于平常之处,让她心跳微微加快,忍不住也回头看了一眼。
这个驿亭建在半山腰,一眼往过去能看见底下蜿蜒的黄土小道,满目起伏的墨绿毫无变化,潮闷的山风吹着,不凉快反而出了一头汗。
二人坐的位置是风口,虽有条亭柱让魏景倚着,但真心不咋的。要说唯一的特别之处,就是魏景自己选的。
邵箐本来选了里面的一条避风的亭柱,但他一声不吭就坐那了,她诧异,但也没说什么随他了。
这种种细微异常加起来,让邵箐心里毛毛的,但回头看了没发现任何异样,她只好按下不理会。
她重新端起碗,让魏景先喝了口水,然后掰了一小块饼,要递到他唇边。
一切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只他身高体长,这侧面递饼邵箐得探身才行,她刚支起身子抬手,忽见魏景瞳孔一缩。
一道银白的寒光乍现,闪电般疾奔而至,魏景头猛地一侧,“笃”一声闷响,一只精铁铸成的短箭擦过他咽喉,深深扎进他身后的木制亭柱。
一切快如闪电,普通人邵箐根本反应不过来,箭矢的尾部还在急促嗡动,一个黑色身影已经从密林中跃至,手上闪着寒芒的利刃直刺魏景心脏。
魏景已经站起,他动作很大,直接将邵箐撞倒在地。他手上脚上套着厚重的铁镣,两边锁骨又紧紧各绕一条精制锁链,上半身完全发不了力,人也挪动缓慢,但好在他早有准备,直接一退避到亭柱后,堪堪避过致命一击。
“快来人!!刺客!有刺客!!”
邵箐终于明悟他为何让自己坐到左边了,也不顾疼痛,就着他的力道在地上一个翻滚,拉开些许距离后,立即尖声高呼。
其实也不用她呼唤,一群解差已经“刷刷”拔出配刀,疾冲过来。
邵箐回头一看,哎呀妈呀,这黑衣杀手不是一个,而是一大群三四十。
陈卒长最快,冲过来一刀劈向为首者,逼着后者不得不先止住对魏景的攻势,侧身格挡。
黑衣杀手和解差战成一团,“叮叮铮铮”的兵器交击混乱一片,一蓬鲜血溅出,已经有人惨叫倒地身亡。邵箐同伴的那群老弱妇孺尖叫着惊慌奔走,往山林中逃去。
她心中一喜,逃走的绝佳机会来了。
邵箐当即站起要跟着人群奔逃,谁料这时,两个黑衣杀手跳进流犯群之中,手起刀落,大开杀戒。
这群流犯也是杀手们的目标之一,狼入羊群,砍瓜切菜般杀着,鲜血喷溅,残肢断臂,入目立即一片殷红,七八具尸体倒伏下来。
邵箐的脚步还没迈开就硬生生被迫停下。
该怎么办?!
哪个才是最佳逃走方案?!
邵箐心念电转,可惜没等她站直身体,当头就有一大片阴影罩下来。
她来不及多想,立即往后一跳。
陈卒长鲜血喷溅,洒了邵箐一头一脸,尸体重重地摔在她跟前,浮土飞扬。
钥匙!!
邵箐余光一直注视着魏景,杀手们虽身手极佳,但解差人多一时也拦截住大部分,只漏了为首一个解决了陈卒长回身攻他。他绕着亭柱躲避,虽险,但还能勉强支应。
邵箐已经扑向陈卒长,一把拽下他腰间的钥匙,咬牙往魏景冲去。
第3章
魏景果然没有让邵箐失望,见得她冲来,身躯往亭柱一歪,接着一退。
黑衣首领收势不及,一剑重重砍在木质亭柱,他用力一扯,那不堪重负的亭柱晃了晃,“咿呀”一声跟着他的力道倾斜。
山间的驿亭,本就风吹雨打,一边亭柱一倒,整个驿亭立即“轰”一声倒塌,重重地将那个黑衣首领压在底下。
邵箐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