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不要……等我,等我……”
司理拿着化验报告单从医生处问询回来,一眼便看见病床上许绾柚似被噩梦魇住。
她双眼紧闭、满头大汗, 苍白干涩的嘴唇里发出模糊不清的梦呓, 扎着针头的右手像是要同谁去抗争一般紧紧握着, 手背上青筋和血管都鼓了起来。
司理赶紧按住她的手,急声唤道:“又又?又又醒醒!”
许绾柚猛地睁开眼, 一瞬间瞳孔都在微微震颤。过了几秒才重新聚焦, 看到视线里司理放大的、满是担忧焦急的脸。
右手被人克制地抓在手里,她听到对方压着语速缓声安抚:“别怕,我在这里。只是做梦而已, 来, 慢慢深呼吸……”
许绾柚茫然了两秒,直到胸腔因为无意识的憋气而微微胀痛, 才突然醒过神来开始大口呼吸。
司理也跟着长吐一口气, 又低头去查看她手背上的针头, 见没有跑针才放下心。
他动作很轻地替许绾柚擦拭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眉心却皱得很紧,“做个梦怎么吓成这样……”
她做梦了吗?
许绾柚有些迷茫,脑袋里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自己之前到底梦到了什么。只感觉喉咙里又干又痛,仿佛被火燎过。
她张开嘴想说“水”,可是嘴唇动了动, 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是不是要喝水?”司理站起身, 不等她回答, 已经转过身去倒水了。
身体四肢隐隐泛着高烧过后特有的酸滞, 但并不严重。
许绾柚舔了舔因为缺水而起皮的嘴唇, 自己撑着床沿坐了起来。
动作间带动输液管一阵晃荡,撞在金属杆上发出轻响。
听到响动的司理立刻警醒地转过头,皱眉斥道:“别乱动!”
许绾柚抬手扶了下输液管,觉得他有点反应过剩了,不由笑道:“不用这么紧张啦,我只是发个烧而已……”
结果不说还好,一听到她这把破锣嗓子,司理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黑着脸训道:“你别说话!”
许绾柚:“……”
司理端着水杯走回来,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杯沿凑到她嘴边,又硬邦邦蹦出来一个字,“喝。”
“我自己……”许绾柚手都还没抬起,就被司理先按住了。
她看到对方眉间愈发深刻的折痕,聪明地选择把“可以”两个字咽了回去,乖乖就着他的手慢慢喝光了那一整杯水。
司理脸色稍霁,拿开水杯时顺手用大拇指帮她抹掉了唇边的水渍,问:“还要不要?”
许绾柚摇摇头,下意识舔了下被他指腹蹭的微痒的唇角。
瞄到司理仍显冷峻的脸色,她眼珠一转,朝人勾勾手指,道:“不过我有个另外想要的东西。”
“说了不要乱动。”司理先皱着眉将她裹缠着纱布的左手小心按下去,才问:“想要什么?我去准……”
话没说完,嘴唇就被倾身凑过来的许绾柚亲了一口。
“好啦!想要的我已经拿到了!”许绾柚满意地看着愣住的司理,狡黠地眨了眨眼,又歪歪头笑眯眯地明知故问道:“欸?小哑巴耳朵怎么突然红了?”
司理:“……”
许绾柚见他终于不再是那副“被人欠了几十个亿”的臭脸,抓住他指尖轻轻捏了捏,趁热打铁哄道:“别担心啦,我真没什么事儿。”
司理抿了抿唇,没说话,脸色却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反驳她:“还没什么事!你半夜烧到40度直接昏睡过去,节目组紧急派车把你就近送到军第三医院,我赶过来的时候你都还没醒。这叫没事,那要怎么样才算有事?”
许绾柚心虚地咳嗽两声,赶紧转移话题:“节目组的人回去了?我助理呢?我看这瓶就快打完了,让她提前给节目组打电话吧。”
司理一时没反应过来:“打电话做什么?”
许绾柚理所当然道:“让节目组派车来接我回基地呀!”
“你现在烧都还没退下去,回什么基地?”司理皱眉道:“你因为伤口急性感染导致高烧不退,医院暂时没查出具体病原,只能先做常规抗生素治疗,但效果并不太好。得等血液二次送检结果出来,才能做针对性治疗。医生说你最少得住院一周。”
“一周?”许绾柚愣了愣,“那我不能参加结业考核了?”
司理以为她是担心节目组那边的录制,解释道:“你是在节目里受的伤,他们更担心你出问题追究责任。导演一直等到医生检查结果出来才离开,你安心在医院休养就行。”
可许绾柚却并没有露出放下心的表情,她缓慢地眨了下眼,轻轻“啊”了一声。
司理甚至都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在听自己说话。
他刚想问,许绾柚突然垮下肩膀,垂头看着手上的针头叹息般开口:“差一点,我好像总是差一点……”
司理很困惑:“什么差……”
“不要问。”许绾柚及时出声打断了他未尽的提问。
因为真心话系统的存在,只要司理问,她就不得不回答。
可她不想提从前的那些事,最起码现在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