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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1 / 3)

既是办的牡丹花宴,自然要将各家女眷带来的牡丹摆到一块儿、斗出个花中三鼎甲才是。能献到濮阳公主跟前来的自然皆为名品,难分伯仲,要比的自然不是牡丹,而是献花之人。公主府的下人素来手脚麻利,哪盆牡丹摆得离公主近些,哪盆牡丹摆后头即可,早得了吩咐,没一会儿便码齐了。

濮阳公主由着豆绿扶住她的左臂,漫不经意在重重牡丹花间踱步。她像神情高傲、姿态散漫的帝王,四下是任君采撷的瘦环肥燕,宽阔庭院是戍卫帝王的皇城,偌大公主府是独属于她的王国。

终于,濮阳公主停下了脚步:

“魏紫姚黄谩自夸,素质不为颜色污。依本宫瞧,花中魁首当属这一盆,诸位意下如何?”

被相中的是盆白雪塔,花如其名,莹白如雪,类玉蒸饼而高,花瓣层层堆叠有如玲珑之塔。

在场女眷并未露出意外之色,这盆白雪塔的主人是谢丞相夫人,自牡丹花宴起办伊始,谢家已蝉联此殊荣数年。谢丞相乃皇帝元后之父,先帝驾崩时皇子夺嫡,彼时尚是太子的皇帝居于劣势,谢丞相遭废江都王诬陷入狱,受极刑而不折腰。如此忠心实属难得,又有从龙之功在身,加之元后于皇帝登基次年便因难产而香消玉殒,谢丞相一度因丧女之痛而一病不起,皇帝心存愧疚,是以素来颇为倚重这位国丈。

皇帝跟前尚能得来半分面子,谢老夫人并未推脱,安然受下。

老夫人年过古稀,精神矍铄,手拄黄杨木拐杖,鬓角白发梳得一丝不苟。老妪满面的沟壑里尽藏着经三朝而不倒的谢家所历风霜摧折,谢老夫人笑起来如同香案上摆的一尊弥勒佛:“老身已成朽木,花再娇艳亦不过图个新鲜,既得公主赏识,这盆白雪塔不如便留下,但望能给公主府添几分颜色。”

年方二十有五的濮阳公主笑起来则好似三月里枝头震颤的艳艳桃李花:“您讲这话,本宫可要不高兴了,本宫还指望将来孩儿及笄时,再由您来做正宾。”

当年濮阳公主及笄,正是请谢老夫人做的正宾。

“这都十年喽——真叫窗间过马、龟飞兔走,当年公主笄礼老身尚且历历在目,晃眼公主已是儿女双全。” 谢老夫人那双照旧清明、却已然浑浊的眼珠儿露出怀念,却并未接话。

十年前赵贵妃尚且请得动谢老夫人为濮阳公主做笄礼正宾,十年后,谢家已至极盛。

布满纹路的手指徐徐抚平膝上皱褶,谢老夫人话锋一转:“老身瞧这盆御衣黄殊是莺然可爱,那边儿那盆赵粉亦是国色天香,老身以为花中榜眼、探花当属这两盆,公主意下如何?”

谢老夫人提及的两盆牡丹摆得很是靠前,献花之人是吏部尚书夫人和礼部钟侍郎千金,两位大人皆为近来谢丞相跟前的红人儿。

被喧宾夺主,濮阳公主并未露出不悦之色,唇边的笑容始终一分不少,亦一分不多:“谢老夫人的眼光本宫自然信得过,便依您所言。”

筵席罢了,宾客散尽,唯余阖府盛放的牡丹花,芬香满园。

濮阳公主放平弯了一日的唇角,正要歇口气,仿佛掐着点儿来的一般,便听豆绿来报:“公主,宫中来人,贵妃娘娘请您一道进午膳。”

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吐也不是,咽回去也不是。

濮阳公主掀了掀眼皮儿:“父皇可会去?”

豆绿低垂着头:“那宫人讲,娘娘亲手熬了您喜欢的豌豆虾仁粥。”

这是不容推拒的意思。

沈春霖上前给濮阳公主揉捏酸胀的脖颈,他手上功夫了得,力道轻重相宜,濮阳公主阖了眼便没再睁开:“缓一炷香的功夫再去,想来娘娘亦不会苛责。”

他侧首看向豆绿:“去请那宫人稍候片刻。”

论品级,豆绿乃是宫中封的从七品女官,沈春霖不过羽林卫九品小卒,何况濮阳公主尚未开口,沈春霖便先声夺人,已属僭越。豆绿面上却毫无被冒犯的恼怒,反倒像是有了主心骨,见濮阳公主并无反对之意,便动身前去回话。

一炷香的时间不过公主府走趟来回的功夫,濮阳公主仿佛一台活日晷,沈春霖正欲提醒她时辰到了,她已然睁开了眼。

上马车前忽而记起什么,濮阳公主侧首问:“戏班子的赏钱可给了?”

豆绿应声:“照您吩咐的,赏了五枚银锞子。”

本朝一枚银锞子约二两,十两银子足够十余人规模的戏班子半年不须开张。

进宫轻车熟路到了赵贵妃所居明崇宫,尚未进门便嗅到菜香味儿,八仙桌上摆着十余道荤素俱全的菜肴,其中果然有一道豌豆虾仁粥。

濮阳公主自打三四岁牙牙学语时起便好豌豆,稍亲近些的无人不晓,是以但凡有濮阳公主入座,饭桌上必有一道豌豆做的菜肴。赵贵妃乃脚夫之女,被卖进戏楼前很是吃过一番苦头,贫寒人家孩子早当家,下厨自然是驾轻就熟。然养尊处优多年,洗手做羹汤不过是后宫嫔妃争宠的诸般戏码之一,赵贵妃宠冠后宫多年,早不必使这等低劣手段,今日为着女儿难得亲自下了回厨。

赵贵妃早得了通传,正坐在八仙桌前候着,见濮阳公主掀帘进来,熟稔地唤她乳名:“婴婴,怎的迟了这般久?菜都要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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