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发现输液瓶已经只剩下一瓶,而这仅剩的一瓶中的液体也已快要见底。
她知道必定是护士在她熟睡途中来过替她换了瓶,现在只要输完这最后一点液她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先在椅子上缓了缓,等她思绪基本恢复清明后,她才开始往四处张望。
她记得自己来时还没有那么多人,但现在整间输液室已完全没了空位,黑压压一片聚满了人影。
然而身处这样人多的环境中,她却丝毫感觉不到温存,仿佛自己与这里的其他人刚好被划分为了两个世界,孤独感席卷而来。
又或者,这里每个人都各为一方小世界,有家属朋友陪着来,一直在旁边守着的,但许罗烟知道,更多还是自己一人来的医院。
她并不是觉得自己一人来医院就会有多孤独,只是回忆起过往那些与叶钟凝一同来医院,两个人互相陪伴到结束问诊又一起离开医院时的美好经历,现状难免让她心生哀愁。
将好的与不好的放在一起来做对比,那个不好的自然也会被放大数倍。
胡思乱想之际许罗烟已经输完了液,她自己尚还在走神,是旁边一个恰好走过的护士瞥见她的瓶子,替她拔了针,将手背上的棉贴贴好。
许罗烟向她道谢,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额头,拿上一旁装了药的袋子准备起身离开,却蓦地顿住了。
她发现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重要东西,好像是她的……手机?
之前没那份时间与精力去接触自己的手机,以至于她完全将它的存在置之脑后,但现在她需要用到手机了,她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机并不在自己身边,不知去了哪里。
不只是手机,她放置手机的那个小斜挎包也同时不见了。
她需要手机乘地铁,也需要包里的家门钥匙开门,这两样东西缺一不可。
许罗烟站在原地努力回想今早在手机与小包丢失前发生的所有情况,忽有人提着输液瓶走过来,擦着她的肩而过,就坐在她之前的位置上。
许罗烟下意识又往旁边走了两步,不妨碍任何人的通行,继续回想。
片刻后,终于她勉强想起自己应是在下了电梯准备去乘司琳的车回家时两眼一抹黑不省人事,等再睁眼便是下车的时候。
手机小包或许正是那个时候不见的,极有可能不小心掉在了叶钟凝车后排的座位上。
在得到这个可能性后,许罗烟第一个萌生的念头就是要尽快与叶钟凝取得联系。
只不过,联系的办法还未解决,她脑中立刻先浮现一串电话号码。
——那是叶钟凝的手机号码。
她惊讶于自己与叶钟凝那么长一段时间不联系,在一起时也并不会互打电话,完全靠的是微信语音或者视频,如今自己竟还清晰记得对方的手机号码,毫不磕绊便回忆了起来。
可同时,她也庆幸于自己还记得号码,这无疑给自己帮了一个大忙。
向身旁一个戴着眼睛看起来面容和善的女生借来手机,许罗烟拨出方才她脑中的那串号码。
太久没拨出过这个号码,她的手不自觉有些发颤,当中还按错了一位数字,又被她当即删除改回正确的。
“嘟”声平稳回荡于耳边,许罗烟局促不安地攥紧手心,用力抵在手机侧壁上的指腹血色尽褪。
在电话被接通之前,许罗烟最担心的莫过于叶钟凝早已换了手机号码,她怕自己打过去是空号,又或者接起电话的是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声音。
几次嘟声过后,电话终于被接了起来,与此同时她忐忑的心脏也几乎被提到了嗓子眼处。
“喂……是叶总吗?”
许罗烟试探着问了一句,声音里也带了些几不可察的颤意,她用尽全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嗯,是我。”
电话那端有了回应,正是独属于叶钟凝的低沉嗓音,许罗烟的心一瞬便安稳落了地,莫名心安。
手机话筒会对人说话时的音质产生一些影响,再加上自己今天本身说话自带沙哑与鼻音,许罗烟无法确定叶钟凝在不认识这个陌生号码的情况下是否能听出自己的声音。
然而就在下一秒,叶钟凝趋近于肯定的声音再次从听筒里传来,“发生什么事了小许?”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许罗烟隐隐从中听出一丝极淡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