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上,瑾苏手下伤了越小将军,又公然偏护宋家,此事若往大了闹,罚他几十板子的庭仗都不为过。
就瑾苏这瘦弱的身板儿,几十庭仗下去估计得去半条命。
是以那日一回去,他便命人随时留意此事的后续。
谁知第二日却出了闵家父子的大事,此事让方家那边措手不及,估计有些焦头烂额,如今御史大夫位置空置出来,他们还要和皇帝争送自己的人上去,自是顾不上曲水宴的这种小事了。
而如今皇帝罚了禁足,那就说明曲水宴的事已经翻篇了。
不过通过此事,倒也让他重新认识了瑾苏在皇帝面前的地位。
禁足这种责罚,看似罚了,实则不痛不痒,足见皇帝对瑾苏的偏袒了。
宋璟熙偏头看了眼,墨君泽的侧脸盛着银冷的月光,额头到鼻梁,再到下颚和喉结的曲线完美漂亮的摄人心魄,他嘴角天生带笑,但自他们再见以来,那笑就从未真正入过眼,睫羽中淡漠的好似天山浩雪,看起来便是一个冷情冷血之人。
可他的瑾苏原本不是这样的啊……
他以前最爱笑了。
宋璟熙不自觉开口:“那天……曲水宴上,你为什么要为宋璟熙说话?你不是……厌恶他吗?”
此时已走至中庭,墨君泽骤然停下脚步,宋璟熙差点撞上他。
只见他转身看着宋璟熙,从这个角度,落在他眼中的月光又冷了几分。
只听他毫无温度的答了句:
“与你何干?”
说完,也不再管宋璟熙,转身径直走进了东苑。
宋璟熙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人已不见好半晌之后才慢慢的反应过来。
宋璟熙,这个名字,或许是他的禁忌,提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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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安无事又几日后,墨君泽喜爱的悠闲禁足生活便被迫中断了。
接到宫中传令:五日后崤山猎场举办今年的秋猎,所有皇子、世家子弟以及五品和以下在京武将都必须参加。
这倒让墨君泽有些意外,自谋逆案后,已有五年不曾举办秋猎了。
听闻这次是那东丹王子去找父皇提议来的,父皇能同意也算是给足了东丹面子。
又五日后,正是秋高气爽时。
崤山皇家猎场时隔五年终于再次热闹了起来。
御驾队伍浩浩荡荡地抵达崤山时,臣子世家们早已恭候多时。
秋猎是在第二日,今天大家只是来提前休整准备,皇帝到后只露了个面,便拉着东丹的使臣去另一边的王帐中喝酒去了。
当然,如承平帝这样的人,走哪儿自然也是不会忘了享乐的,明明是出来秋猎,却将教坊的乐师和舞姬带了一大堆,甚至连女乐都没忘。
是以,这崤山的脚下,这边在拉弓调弦,那边却是靡靡之音,好不快活。
猎场入口的大草坪上早已搭好了许多帐篷,皇帝走后众人也各自回帐篷休整,准备明日的秋猎。
说是秋猎,但因几年未办,氛围早已不像以前那般严肃,搞得就跟秋游似的。
下午时,日头高挂,秋日的阳光并不浓烈,照的崤山一片温暖。
这次参与人员允许携带家眷,一时间世家相熟的家眷们三五结伴地席地而坐野餐赏景,很是热闹。
茹婉儿从旁边路过时,众人纷纷侧目,眼神各异。
萦香楼那位倾国倾城的头牌名动鹤都,这些世家夫人小姐也是有所耳闻的,平日里当然不屑去打听,今日一见,心中又是嫉妒又是鄙夷。
“皇家狩猎这种场合,怎么连下流伎子也混进来了?”
“嗐,别人运气好,听说是让东丹的王子给看上了,那王子也不懂咱们大黎的规矩,破了例带进来的。”
“啊哟,那大伙儿可得把自家男人看仔细点了,这花楼里调教出来的狐媚子手段可厉害的很,别一个秋猎回去,家里就多了一房人了。”
“哪至于啊?这种玉臂千人枕的,老爷们玩玩便罢了,有头有脸的,谁还会想不开纳回家去啊?不怕丢人么?”
“这倒也是……”
几位世家夫人坐在精致的织毯上,品着茗茶,吃着糕点,有说有笑。
尖酸恶语毫不掩饰的出口,仿佛讨论天气一般稀松平常。
茹琬儿目不斜视的走过,仿若没听见。
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对这些话,这些眼神,早习以为常,并不在意了。
谁知没走几步,却听身后突然响起瓷器碎裂的声音,还伴随着“哎哟”几声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