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听过的吧?”
闵博远不知他为何说起这个,但传言他倒是的确听说过。
那时鹤都盛传国公府的宋小将军恐有断袖之癖,对那位漂亮的七皇子百般爱护,毫不避讳,就像对待媳妇儿似的。
国公府虽一直是拥护正统的太子一派,却也因着宋小将军的缘故,对七皇子也百般护犊。
那时众人都私下打趣,说国公府便是七皇子的夫家。
但这些流言,都在七皇子于刑场亲手鞭打宋璟熙致死的那一日不攻自破了,此后再无人敢提起。
想到此事,闵博远直觉回道:“是,是有听过……不过是些下作之人编排的无稽之谈罢了……”
墨君泽却笑了两声。
他轻声道:“闵大人有没有想过,本王当时虽无权无势,但好歹也是天家之子,若是我真的不愿意,断然也有的是办法能让这些流言传不出去的。”
闵博远品完他的话,愕然睁大眼:“你……”
墨君泽已没了耐心,他转过身,抬手示意了下,即刻便有两名影卫上前,押着闵博远往校场走。
“不!王爷你放过我!以后我都拥护你!”
闵博远一边挣扎一边惊嚎:“你不能杀我!我死了闵家不会罢休的!大理寺会查到你头上的!”
“放开我!”
“辰王!我死了你也脱不了干系!”
“墨君泽!你无法无天会有报应的!”
墨君泽听着他的叫喊波澜不惊,淡漠的看着他被一路押到校场上,影卫在姜牧对面放开了他,又往他手中塞了把刀。
夜间寒风从脸上拂过,墨君泽没忍住咳嗽了两声,舒熠立马解下腰间的水囊,一旁的下人即刻呈上茶杯。
舒熠将囊中热水倒进杯中,捧到墨君泽面前。
墨君泽喝了口热水,觉得舒服了许多,他慢慢走到露台边,悠然的一边喝水,一边欣赏下面的“热闹”。
大约一炷香后,校场上恢复平静。
姜牧衣衫染血的走上露台,在墨君泽身边单膝跪下。
他抱拳道:“多谢王爷助我报仇。”
墨君泽将茶杯递给舒熠:“知道后面要怎么做吧?”
“知道。”姜牧平静回答,“明日我会让大理寺抓住,然后供认人是我杀的,王爷放心,绝对不会牵连到您。”
风吹起衣摆翻动,墨君泽慢慢整理了下衣袖,他垂眸看了姜牧一眼。
前世也是此人杀了闵博远,不同的是这一世因为曲水宴上的事,他让事情早了几天发生。
重活一世,他突然有点好奇姜牧的选择会不会不一样。
“七年前的事早已没了证据,即便你将那些事供出,凭你一人之言也无法定案,可你杀了御史大夫,这罪名却是难逃一死的。”
他淡然的看着校场内那具匍匐在地的尸体:“你若是想活,本王也是有办法保你一命的。”
“不了。”姜牧释然地笑了笑,“我这些年活着便只为了能亲手报仇,我的妻子已等了我许久,我该去陪她了。王爷帮了我许多,此等恩情,姜某只有来世再报答了。”
见他执意求死,墨君泽也不再劝。
看来有些事不同了,但有些事也仍照着原来轨迹前行。
那宋璟熙还会再次攻灭大黎吗?
墨君泽不禁皱了眉。
默然片刻后,墨君泽轻叹一声,言道:“放心去吧,你妻子的弟弟本王会帮你照拂好,他如今十三有余,若是想习武,便让他留在影卫营中,若是不愿,本王也会为他安排好家业,够他一生顺遂无忧。”
姜牧双膝跪地,拜了下去:“多谢王爷。”
夜风幽簌,空气中的血腥气渐渐消散开去。
舒熠赶着马车再往山下走时已过三更,车头挂着的绿色风灯摇摇晃晃,光色虽然诡异,但也照亮了一小方天地。
舒熠早就发现,自前几天开始,他的主子似乎莫名开始厌恶幽暗的环境,他素来不是好奇的性子,不会问为什么,只记得从山庄出来时,顺手在门口取了一盏风灯挂在车头。
马车行至一段山边路,忽闻身后有轻响,他转头看去,见他家王爷从车舆内弯腰出来。
“夜风寒凉,王爷出来做什么?”舒熠担忧问。
“无妨。”墨君泽将身上斗篷拢紧一些,在舒熠身边坐下。
两人都不是多话的性子,便各自坐着,山间沉寂,只有车轮碾碎枯叶的声音。
舒熠见墨君泽一直望着右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山脚下便是万宿荧灯的鹤都城,鎏金灯火绵延到远方与漫天繁星交织在一起。
这盛世华彩便是整个大黎的中心,拥有着至高皇权的地方。
然而,在一片辉煌中,却有一处格格不入的黑暗,周围的灯火照不进去,那些残垣裂壁在夜空下只显出隐约的轮廓。
王爷的视线便一直落在此处。
舒熠认得,那里,便是曾经的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