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语调淡然的又说起了另一件事。
“百姓不清楚太子哥哥的品性,但宋家乃上百年的武将世家,世代在北疆抵御北戎和狼域十二部落侵袭的赫赫战功却是历历在目的,当年谋逆一案,虽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宋家,但皇宫朱雀门外却仍跪了半城的百姓,他们跪了三天三夜,请愿皇恩浩荡,希望能网开一面饶宋家众人一死。”
“本王记得,当初在朝堂上,是方家、枢密院和御史台不顾民愿竭力争谏,才最终促成了宋家满门抄斩的判决。”
墨君泽抬眼看着闵博远,声音轻缓而幽冷:“方家党羽是为了扶持墨君穹登上太子位,枢密院是为了宋家手中的兵权,那么,御史台又是为了什么呢?或者我该问,闵大人,你是为了什么要置宋家于死地呢?”
“这,这,王爷,这话可不能乱说!”闵博远满脸错愕,“我与宋家无冤无仇怎么会害他们?只是这谋逆本就是重罪,按大黎律例理当问斩,我身为御史大夫,掌刑律惩戒,不过是遵从律法行事罢了。”
他说完后墨君泽默然不语,周围又安静下来。
墨君泽逆着月光,闵博远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感觉他的目光似在暗处盯着自己,他被盯的心里有点犯怵。
过了好半晌,才听墨君泽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却没说什么,又转身往露台一侧的楼梯走了下去。
闵博远不解其意,正思索着,又被身后影卫推了一把,他无法,只得又跟上墨君泽。
夜间寒风灌入袖口,他止不住打了个冷颤,强忍住打喷嚏的冲动,心里是越发烦躁。
他此时本应在温暖明亮的房内休息,而不是莫名其妙的在这儿吹夜风。
这辰王也不知到底想做什么,但明日他一定会在朝会上让辰王给个交待,否则辰王还真以为朝中重臣都是可以让他随意戏耍的。
不过此时此刻,他得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想到这儿,闵博远压下脾气,勉强端起些笑容,他加快脚步走到墨君泽后面,语带讨好的说:“殿下,下官思虑了下,觉得你说的对,下官的确是不该僭越地劝阻圣上修建行宫,你放心,今后下官绝不会再多言此事,你看现在已经太晚了,不如……”
“闵大人不是一直好奇,本王到底养了多少影卫吗?”墨君泽突然开口打断他的话。
“啊?”闵博远一时没反应过来。
“闵大人曾示意大理寺以追查逃犯的借口来我辰王府搜查,不就是想看看本王到底养没养影卫,又养了多少吗?”
墨君泽停下脚步,抬手示意了下:“索性今日本王便请大人来我影卫大营做客,大人又为何总急着要走呢?”
闵博远愣了下,随即全身一震。
“……什,什么?这里是你的影卫大营?”
闵博远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忍不住又将这座盘踞了整个山头的栖云山庄环顾了一遍,他气息有些不稳。
“大黎律例有定,任何人不得培养暗杀组织,即便亲王私养护卫也不得多于一百五十人,否则按意图谋反论处,你……你这是养了多少人?”
墨君泽从容含笑:“你猜。”
“辰王你真是胆大包天!你……”
说到此闵博远又骤然顿住,因为他想到了更让他惊慌的一件事。
他被劫持到此地,辰王还将此等秘密告知于他,那么,又怎么可能再放他离开?
闵博远终于再镇定不了,声音开始颤抖:“你告诉,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墨君泽侧身而立,闻言只转头淡淡的瞥了闵博远一眼,银冷的月光落在他一侧脸颊上,没有多少温度。
“你……你敢?我乃三品重臣,我若出了意外,大理寺和刑部必会追查到底,闵家,闵家也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势必会怀疑到你头上,你以为你能脱得了身吗?杀害朝臣乃是重罪,即便你是王爷也不可能逍遥法外!”
闵博远说的气息不稳,他想转身逃,可身后紧跟着四名影卫,他根本退无可退。
又试想劫持辰王脱身,可他那亲卫一直站在他身边,手始终扣在腰间的弯刀刀柄上,看似随意,实则全神戒备。
“不瞒你说,闵大人位高权重,本王确实是不方便动你的。”墨君泽笑了笑。
闵博远听他所言松了口气。
墨君泽又转头看着前方:“今日其实是有一人想见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