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油然生出恍然如梦之感。
……
宝珠在想,她头一回出京,像还在昨天。那一年她还天真烂漫,那一年她还不知什么是兵荒马乱。
以后往来山西,马也骑得,生下几个孩子后腰身所以不变。
所以加寿儿胖嘟嘟,当父母的没有一个担心,就是太后也不担心,太后几十年的身形也是这般保持。
那一年她以为宝珠有间铺子,会瞒着表兄存私房,就叫好生了不起。那一年她从没有想过除去舅祖母前南安侯夫人以外,还有凌姨娘那样的坏人,龙怀文那样的表兄。
更没有想过宝珠也能闯闯江湖,宝珠也能力抗敌兵。宝珠也能守城安民,宝珠能正亲戚家风。
当时年少。
而今呢,是眼界也宽大,见识也敏锐。福王、定边郡王都蒙骗过,可以说是吓得住鬼,唬得住狼。别人想要唬她,这倒不大容易。
这日子真好。
只因为嫁对了一个人。
他有无限宽阔的天地给予,他有坚如山石的胸膛可倚。聚少离又多,但他无时无刻不在宝珠身边,他的心思长依偎。
……
袁训在想,头一回见宝珠,还像在昨天。当时就会讨金钱,让她做点儿活计,小脸儿黑得像大雨倾盆的以前。
那一年他只要一个妻,乖乖巧巧,下得厨房。陪得母亲,静候绣房。
他没有想到她帮自己舅父面前尽孝,她为舅父倾财出囊。宝珠二爷一系列的丰功伟绩,在袁训看来是稀罕的,也只是喜悦而已。
只有宝珠为辅国公所做的一切,是袁训感激于心。
这日子真好。
夫妻能并肩的滋味儿真好。
她不再是呆子小宝,是那为瞒私房铺子想尽主意的人。她如今既坚强,又勇敢。和以前的性子大不相同。
她还是自己的呆子小宝,成长后的小宝。
这就夫妻长相聚守。
眼面前闲下来了不是?
…。
夫妻两个人同时想到,该怎么好好的陪陪她(他)呢?
…。
一个怜惜表兄数年从军,必然劳苦。
一个心疼宝珠数年守候,必然操劳。
…。
心思转着心思?
怎么能让她(他)尽兴的悠闲一回才是好?
又同时有一个心思,孩子们是不能带上。带上光照顾他们就缠不清。
…。
宝珠嫣然一笑,悠着团扇出后院门,往孩子们院子走去,她要去交待交行。
袁训跟在后面,大约猜到宝珠的意思,不说破的尾随在后面。
……
志哥儿忠哥儿不用看,跟随太子殿下看书,已经算当差。晚上,也排当值,不用舅父母时时顾着。
念姐儿呢,有时候和加寿在宫里陪太后,白天又由太后安排女官教她功课,自有一摊子该学的,舅父母就是偶然不在家里,还有外祖母照顾,宝珠对外甥女儿和长女加寿一样,是很想多上心思,也没地儿上去。
同样对待就行,其实不用天天照看。
宝珠先去长子袁执瑜院里,没进去,院门上站定,叫出奶妈问上一问:“小爷们最近常往哪里去?”
宝珠早知道,儿子们出去要告诉她。但今天的问大有不同,是为了陪伴丈夫而把儿子们安置好,问是和见天儿一样的问,但自己知道大有深意。
不能陪丈夫,就把儿子们忽略。
奶妈们没看出异样,和平时一样回答:“九殿下接走去玩。”宝珠点点头走开。
托有个好丈夫的福气,加寿在宫里养大,殿下公主们是她的玩伴。执瑜执璞到京里,是加寿的弟弟,殿下公主们也愿意和他们玩。几个活泼的殿下更是一玩如故,见天儿的不是往袁家里来,就是接进宫里,也看太后也玩闹。
执瑜执璞打小儿的奶妈出自太后所指,宝珠带儿子们回山西,奶妈们跟到山西。这回到京里,袁家的侍候人太后更是不用,另给执瑜执璞指几个人,随同出来进去,宝珠插不下手,为孝敬,也不能插手。
这就关心一回,来看香姐儿。
进院门,宝珠一乐:“小古怪,你这又作的什么古怪?”
院子里挖好几个洞,香姐儿正指挥丫头还在挖。
香姐儿颦眉头,对小古怪这称呼她一开始不喜欢,后来是懒得反驳。走来对母亲嘟嘴儿:“这院子修的不好,这里少了花,池子水要引到这里来才好,我总算弄明白,我修院子呢。”
秋风把她娇嗲嗓音送的远,袁训在树后也笑。
福王地下有知,一定不答应吧?
福王府在威严上不能和太子相比,就仗着他的母亲受宠,在富丽上压过太子府。没有一处不是精雕细刻,没有一处不是园林上佳。
香姐儿挑剔,不想听她抱怨,给她的时候,就是她自己说好的院子。她还小,晚上和加福跟着祖母袁夫人眠,这是不打扰父母亲恩爱的意思,既有袁夫人对儿子媳妇的慈爱,也有她还盼孙子的心情。
白天,香姐儿加福会到自己院子里玩耍。
她修整自己院子,顺便把前主人福王贬低一通,宝珠轻笑:“我们长大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