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听过张氏的话,宝珠心中那飘然不落地的感觉,消失不少。脚,能踩到实地上了。
不对,可以不忍;不公平,可以争。但在不归路上,投其所好,讨其喜欢,夫妻不管怎么红脸,事后也不生分,这道理是对的。
这和宝珠前一阵子很是被动,表凶好,就爱在心坎儿里,表凶不好,就怪他以前瞧不起人,是两个思绪。
张氏扶起宝珠,送回榻上,又道:“换成你大姐姐听到我这些话,她可以跳起来骂,掌珠会骂我才不将就他!他怎么不将就我!”
掌珠若在现代,可以大骂圣母白莲花。可怜圣母代表圣洁,白莲花代表纯洁。圣洁和纯洁全都没有光彩,余下的是什么?
宝珠微笑,掌珠的确是这样人,三婶娘没有说错她。
“我这话是我们娘儿们在说,从我们的角度上,我们是女人。换成袁姑爷外面听人指点夫妻和好,也一样是投你喜欢讨你喜欢,不然你怎么肯和他好?”
宝珠再笑:“是。”
“我这话要换成是你三姐姐在听,她可以举出一堆圣人的话,把我驳倒。她,哼,书上可没这么实在的道理!书上让你贤淑,他都欺负你无路可走了,还贤淑吗?书上让三从,哼,都无地可站了,还往哪里从?”
张氏又怪自己女儿玉珠。
宝珠含笑:“是。”
“书上让你贤淑,没让你一味贤淑,处处贤淑,哼!”张氏早早就没有丈夫,她这些话是根据和老太太的斗争而来。
当儿媳的也曾想过好好侍奉老太太,不过面对老太太贤淑到底,那就唯有早年吃亏。
老太太最近变得有些通情理,但儿媳们早不敢相信她,就是老太太好,也不敢看出来。不是看不出来,是看出来也不敢信。
看出来也当这老太太进京后心情好,有些事就不较真。
成亲,对古代女人来说是条不归路。洞房花烛,喜欢;回头一看,身后渺茫,路没了。只能往前,是闯是熬,全凭自己。
假如可走回头路,那一样是闪婚闪离,快婚快闪,闪了再婚,婚了再闪……。这是有路走的环境。
卫氏在外面也暗暗宾服,家中的长辈们,今天好歹也有个长辈样子了。
她才夸这么一句,里面张氏又把她进来的初衷给想起来,带笑问:“你随便听吧,得用就用,不用当我没说。反正是,私房,自己手里要有,不说别人,就看我们家老太太,她手里要没私房,我们孤儿寡母的都要跟着受苦。”
这也算是张氏对老太太的一句道谢吧。
“宝珠你啊,私房要握住,再添些更好。这铺子,你倒精明,是你女婿帮着弄的吧?”
宝珠才得她一大篇教导,现在还不敢忘记。对丈夫如此,对家人朋友这道理都用得上,宝珠也不得罪张氏,怕引出后面无数红眼睛,忙道:“铺子是我自己出钱,与他无干。”
“吁……。”
卫氏在外面又恼上来,三奶奶这口气呼的,连我都听见了。
你放心了?真是的。
这一句让宝珠小心翼翼回,而奶妈不悦的话,就是张氏原本想问的话,她打了半天腹稿才跑来,中途见侄女儿成亲到底喜欢,走了调的说了些心里话,到最后还是拐回原路,得了一个明白答案。
张氏放心而去,这女婿要再出钱为宝珠办私房,还让别人怎么办?
这不是个坏人,就是为孩子亲事快急出毛病,所幸,也没办坏事,还说了一堆的实话出来。
她走以后,宝珠也长呼一口气。她忘记交待表凶的那句话,就是对着家里人,你受些委屈,千万别说铺子你出的钱,不然出嫁前这一个多月,日子是难过的。
有时候撒谎,从本人出发点去想,善意。
四姑娘亲口证实盘铺子的钱是她自出,很快二房里就知道。邵氏去找张氏,是想借她的聪明和在京里的那一条人脉,妯娌们也合伙弄个铺子,结果却听到张氏转告的宝珠的话。
邵氏没去找宝珠,掌珠却去了。
晚饭已过,一更已敲。秋风秋雨吹得院子竹子作响,房中姐妹二人却完全没有愁煞人的感觉,她们相对促膝而坐,在烛下笑脸对上笑脸。
“怎么不叫他出钱呢?”掌珠直来直去。
宝珠默然一下,再陪笑:“怎生开得了口?”
掌珠嗤之以鼻,她不是讽刺宝珠,而是鄙夷宝珠这样的想法:“妹夫对你情热头上,你不要,难道你等黄花菜成了老腌菜你才要?”
这个刻薄人!
宝珠气结,姐姐什么都好,就是说话太不中听。抬手就去拧掌珠的面颊,宝珠娇嗔:“什么是黄花菜,姐姐难道不也是黄花菜?”
掌珠想想自己说的话,笑喷了茶。女儿本叫黄花,她说的黄花菜正好把准备成亲的宝珠打趣得可钻地缝。
茶喷了宝珠满手,宝珠气呼呼扯帕子擦拭着。烛光下,她薄嗔带怒,气出红晕的面庞俨然是一幅桃花图。
就是掌珠也看呆住,半响宝珠的气才解开,掌珠又叹道:“四妹妹出落的,我见尚怜,何况是四妹夫?怎么能不把你爱到心底里去。让我想到玉珠念诗经,投之以木桃,当报以琼瑶。如今我们家把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