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阮莹迟迟没有说话,气氛陷入了一种微妙的紧绷状态。
那个高级玩家的颜色越来越严峻,似乎下一刻便要发威。就在这箭在弦上的时刻,客房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各位的房间已经布置好了。”象征性的三次叩击之后,管家推门走了进来,微微躬身。
眼前的僵局忽然被撕开一个小裂口。阮莹不喜欢那种窒息的氛围,于是下意识地把注意力转到管家身上,热情地向他微笑以示打招呼,让死寂的空气得以重新流转。
接收到阮莹甜美的笑容后,管家微微一愣。也许是出于从小受到的教养,他随即也向她回以微笑,十分绅士的略略前倾,以示欠身。
另外三位玩家见到这和谐到甚至显露出熟稔的一来一往,都下意识的互相对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好的,我们待会儿就去。”霍德尔将军最先反应过来,沉着声音说道。
管家微微点头,将房门的钥匙放在了桌上,然后离开了。
室内的人员构成又回到了先前,但是潜在的氛围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认识古堡里的大管家?”
阮莹眨了眨眼,明白他们都是误会了。但是她没有开口说话,因为她心中已然有了一个主意。
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得到回答,霍德尔将军忍不住皱眉:“你听没听见我说话?”
这时候阮莹才终于不紧不慢的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一下嘴唇,然后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比装聋哑更适合划水的了。
“她应该是个聋哑人!”年轻女佣恍然大悟,“我就说怎么不对劲呢,之前我们站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听见过她讲话。”
霍德尔将军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直掐出几道褶子:“你确定?”
“至少我们从来没有听见她说话,或是看见对我们的谈话做出过任何反应。”那位扮演老者的玩家即刻补充道,“这样的话,她很可能本来就是一个npc?”
年轻女佣有些茫然的看向自己的老公。
“毕竟如果是聋哑人玩家的话,根本没有能力活过新人局,被系统分配到这场追杀局吧。”
“何况,她和管家表现的那么熟悉,这绝对不是玩家该有的表现。”
然而霍德尔将军的游戏阅历显然更为丰富,并没有被“老者”的这番话说服。
“我知道你是在骗我,无论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既然搭了我的顺风车进古堡就要给过路费,这50个积分是怎么也逃不过的!”
阮莹看着霍德尔将军,露出茫然的神色。随即,她低下头,像是在思考眼前的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一瞬的安静后,她犹犹豫豫地抬手,缓慢但是动作熟练的打起手势。
霍德尔将军眼睛一亮,但是沉下心分辨时,却越看越觉得困惑。
这哪里是打手势啊?分明是另一种语法体系的语言,而且语法规律还和当代的聋哑人手语完全不一样!
好家伙,这谁看得懂啊?
看到他无能狂怒的表情,阮莹忍不住想笑。
她可是先把中文翻译成英语,然后根据那种语法自己想出对应的手势,他看得懂才怪。
“好吧。”霍德尔将军释然了,那套手语应该是副本所处的西欧中世纪时代特有的,他看不懂也很正常。
“完蛋了,那我们刚才还在她面前说了那么多名词……”扮演老者的玩家细思极恐。
“不用担心,游戏会自动把玩家说出口的“积分”,“游戏”这种名词合理化,”霍德尔将军轻松赚了他们的100个积分,心情不错,于是解释了两句,“只要不被npc发现你的行为和游戏人设不符就不会出问题。”
正在这时,一阵古老而悠扬的钟声自上而下地笼罩了整个古堡。
那对夫妻脸色微变,前几场的游戏经验给了她们本能性的警惕。
霍德尔将军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一把钥匙,神情轻松自如:“那我先走了,提前祝各位晚安。”
他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然后转身离去。
阮莹是最后一个行动的。她先在会客厅的软座上休息了一会儿,等那对夫妻忧心忡忡的挑选了半天,终于拿钥匙走人之后,才随意的拿了剩下的那把。
那是一间破破烂烂的小阁楼,房顶很低,里面的空气闷闷的,总给人一种即将窒息的紧迫感。
阮莹顿时后悔了。还不如在那个会客厅睡一晚上呢,那至少那里有温软的靠枕。
到了深夜,她就更后悔——因为这里潮湿发霉的空气快让她的呼吸道疾病复发了。
于是,她只能打开直对着床的大窗。夜间的冷风呼啸着灌入,阮莹连忙裹紧了身上的被子,这才觉得暖和一些。
这里的夜晚好美。
神秘的黑绒布上缀着点点璀璨的星光……阮莹想起了很小的时候,她深夜里睡不着,总会跑到孤儿院后面的水塘里玩水。
那时,晶莹细碎的水珠从指缝间漏下,就像从夜空中漏下的星光。
而眼前的夜色与星空,又要比记忆中美丽百倍。也可能是因为这是一个游戏副本,二次元总是比三次元更趋于理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