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细妹走来,疑惑地问:“巧姐儿,你刚才和谢吟月说什么?”
巧儿猛转身,看着细妹。
细妹被她灼灼目光看得发毛,问:“怎么了?我脸上长花了不成!”
巧儿伸手挽住她胳膊,小声道:“不是细妈妈脸上长花,是我疑惑。那谢吟月刚才愤愤的说,韩叔叔带回去的孩子是从方家来的,还说韩叔叔那晚受伤昏迷是被姑姑和你发现的……”
细妹没等听完就粗暴打断她的话,道:“她胡说!”
巧儿诧异问:“不是?”
细妹断然道:“不是!”
又道:“大奶奶没见过他!”
巧儿看着声色俱厉的细妹,心一沉,笑道:“我当然信细妈妈……”
细妹道:“你别听她胡说!大奶奶那晚根本没见过他。谢吟月再敢对你胡说,拿大耳掴子抽她!”
巧儿笑道:“知道了。”
心里却慌了起来。
细妹心里也烦乱的很。
为何烦乱?
本来她们那天晚上看见韩希夷的事就不好对人启齿的,现在韩希夷带回去一个像他的女儿,若让人知道那天晚上清哑见过他,谁知会被人编排成什么样!所以她对巧儿说得很严厉、很生气。一面心里又疑惑:谢吟月是怎么知道清哑那天晚上见过韩希夷的?
巧儿和细妹分开后,仔细想了一想,决定直接去问清哑,一定要把这事弄明白,也好弄清谢吟月有什么阴谋。
外书房,方初将睿明郡王让到上座,自己在下方陪坐,客套寒暄。
睿明郡王先对方初恭贺,然后好奇地问:“恭喜伯爷又添一子。听说这个哥儿与伯爷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方初笑道:“确实如此。”
睿明郡王干笑道:“好福气。”
忽然又问:“不像织女?”
方初一滞,漠然回道:“不像。”
他先是垂眸,跟着又眼皮一掀,凤眼中射出犀利光芒,对睿明郡王追问道:“王爷没见过这种情形吗?”
睿明郡王忙道:“见过,见过!”
一面端起茶盏喝茶,一面用眼角余光悄悄地打量方初,心想不能刺激他太狠了,人家自以为戴了顶绿帽子,稀里糊涂把亲生女儿送了出去,这个闷亏吃的……算了,且饶了他,说正事要紧。便放下茶盏,正要开口,方初先开口了。
方初把郡王上下一打量,关切道:“王爷清减多了。还要节哀才是。”
睿明郡王心一堵,难受起来。
他心爱的女人死了!
难产死的,一尸两命!
他再也没心情看方初笑话,努力平复伤感,按方初说的“节哀”。
方初提起此事,就是不想让他好过,谁让他不让自己好过的。
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书房中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睿明郡王忽然道:“本王此来有一事相求,还望伯爷能相助。”他不再啰嗦,还是办正事吧,这事关曹侧妃娘家呢。
方初道:“王爷请说。”
睿明郡王道:“本王想向方家借几个女织工用用。听闻郭家有七仙女,其他人本王也不敢借,只借大姐冬管事。还望伯爷能割爱。”
方初毫不犹豫地拒绝:“王爷,实在抱歉的很。这恐怕不行。”
睿明郡王皱眉道:“为何?”
方初解释道:“这冬管事是织女的人。王爷要借用,在下不能做主,须得请织女答应才行。不如王爷派几个伶俐的女子到郭家工坊学习。有什么不懂的,到时候只管问冬管事就是了。再不然,问织女或小织女也是行的。我们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织女是指巧儿。
睿明郡王垂眸,手上把玩茶盏盖,轻笑道:“这不是来不及吗。再者,本王要借用她并非为了教织混纺布,而是辅助本王经营。伯爷和织女夫妻情深,想必会有办法让织女答应的。”
方初心里骂“无耻!”
似睿明郡王这样的权贵,什么经商条件都不缺,就缺人。没有得力的技术和管理人才,终究不能经营持久。他这是找方初借鸡生蛋。再说透彻些,就是让方初帮他赚钱。
当年方初一纸文书把自己卖给还是六皇子的当今皇上,就是以帮六皇子赚钱为条件,请六皇子救清哑;现在,睿明郡王也想利用他赚钱,就凭一个误会来威胁他?果然是利欲熏心!
方初没有嘲笑睿明郡王无脑,相反,他很是警醒:若他不是对清哑深爱,从而原谅了她,那么,很可能就背着这个误会,被睿明郡王勒索,被谢吟月威胁,将来……他越想越背后冒寒气!
他们执意作死,他就奉陪!
方初便用商量的口气道:“不如这样,在下另选两个能织会画的管事媳妇给王爷。”
睿明郡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道:“听说韩希夷捡了个女孩子,要认做女儿,明日请客呢。方伯爷要去吧?”
方初道:“自然要去。”
睿明郡王抬眼,探究地看他。
方初不闪不避地回视。
良久,睿明郡王道:“不过一个织工而已,伯爷何必如此吝啬?倒叫本王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