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面现古怪,道:“这事说来奇怪,我也百思不得其解:郭织女八月二十二日产下一子,比公主就早了几个时辰而已。”
玉瑶道:“孩子被掉包了?”
锦绣摇头道:“怪就怪在这里:不但孩子好好的,忠义伯府上下都传说,这个新生的安哥儿和方初好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玉瑶失声道:“不可能!”
这是她第二次说不可能了。
方初到哪里找一个这样像他的孩子来代替“野种”?
锦绣道:“整个伯府都这样传,方家并不像韩家避讳,上下都这么说,应该不会有假。安哥儿肯定是方初亲生的儿子。”
肯定是方初的亲儿子?
是方初和别的女人生的!
玉瑶再次道:“不可能!”
这是她第三次说不可能。
她眼前浮现方初用发簪猛扎自己手臂的情形,摇头道:“不可能!”中了催*情*药都不肯屈服的方初,怎么可能和别的女人生孩子呢?
锦绣道:“是这样的……”
玉瑶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身子有些虚软,难受道:“是怎样的?你快说!”
锦绣便分析道:“公主想,倘若方初误会了郭织女,又发现织女怀孕了,能容忍吗?说不定早就谋划要将这个孩子丢弃。他又不敢把孩子随意弄没了——韩大爷可是知情人——于是就谋划和别的女人生一个孩子,代替这个他以为的‘野种’,悄悄的把她送给韩大爷。以韩大爷的性子,肯定对方初愧疚不已,肯定不会声张,只会认下。两人都心照不宣,只瞒过郭织女一人就行了。”
玉瑶双目放光,旋即又道:“你说得有理。可是生孩子又不比别的事,说有就能有。方初发现郭织女怀孕了,立即找别的女人睡,就算那女子怀上了,也来不及生啊。还不到日子呢。”
锦绣道:“可以催生的。”
玉瑶怔住,“催生?”
锦绣道:“我也是猜测而已。若是方初在发现郭织女怀孕后再找女人睡,恐怕是有些晚了。催生也很麻烦,且不能保证孩子安全。所以我想这事恐怕另有缘故。我想方初既然误会了郭织女,当时肯定伤心愤怒。他一怒之下找别的女人发泄,正在情理中。说不定,就发生在奉州乱民暴动那几天。这样一来,那女人岂不是和公主、和织女差不多时候怀上的?只要前后相差不多,催生就稳妥的多。公主不是也听安御医说过,可以用佛手散催产吗?”
玉瑶恍然道:“你这样说就能说通了。”
她仔细想了想,再次道:“一定是这样。你且派人去打听,方家可有丫鬟突然消失,或者被派出去办什么事。”
锦绣道:“是。”
玉瑶长公主终于为自己找到了正当的理由,把这件事继续隐瞒下去。若她出面澄清此事,那安哥儿的来历必将被郭织女发现,进而导致郭织女和方初的感情破裂。如此,还不如继续瞒着的好。对方家郭家都好,对郭织女更好,对玉瑶自己也好。反正郭清哑的孩子是送去韩家了,韩希夷会当她是自己的亲女儿养的,并不会吃苦。
虽然这样想,玉瑶还是有些怅然,不复之前喜得贵子的欢悦。这一隐忧如鲠在喉,日日让她牵挂不得安宁。
方初,终究还是没能守住!
她有些怀念那个为抵制催*情*药而不惜自残的男人,是怀着怎样悲愤的心情和郭清哑以外的女人共赴巫山云雨的?
还有韩希夷,以一种决然的态度承担了错误的后果。如果……他知道真相,会像认郭清哑的孩子一样认赵萌吗?
玉瑶抱起赵萌,把他紧紧贴在胸前,低声道:“你父亲是个重情义的人,若知道真相,即便怪我,也不会迁怒你的,不会不认你的……”
她反复重申,说服自己。
眼前浮现那个飘然若仙的男子,比少年时候更多了一份淡定和从容,仅仅想一想他,便会觉得心安、踏实,可以信赖依靠……
※
忠义伯府,外书房,方初刚从外面回来。他上午去幽篁馆和商铺转了一圈,后来遇见崔嵋午间落衙,硬拽了他去酒楼吃酒。一顿酒饭下来,脸红红的。刚到家,就听说张恒找他。
他知道张恒为了何事来。
肯定说玉瑶长公主的事。
清哑生了个和他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儿子,奉州那边纺织厂也顺利建成,轰轰烈烈开张,诸事顺心,他最近心情一直很好。玉瑶长公主也生了个儿子,他让张恒打探详细情形,好向韩希夷说明这一切。奉州那晚的事,是时候该有个了结了。
他往椅内一靠,两手搭在扶手上,把腿伸直了,放松了身体,脸上带笑看着张恒,道:“说吧,情形怎么样?”
“大爷,韩大爷回来了。”张恒没提玉瑶长公主,反说起韩希夷。
“嗯,我今天听人说了。”方初不在意道。
“那大爷可听说韩大爷回京路上捡了个女儿的事?”张恒忙问。
“捡了个女儿?”方初有些诧异。
“是。听韩嶂说那孩子跟韩大爷长得十分相像。韩大爷吩咐满月时摆酒请客,要正式认下,入韩家族谱呢。”张恒道。
“长公主那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