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嶂笑道:“这孩子可真有福气,居然入了大爷的眼。这下好了,去了韩家,比她自己家强万倍。”他以为这孩子是哪个乡下姑娘丢的。看看那包裹孩子的蓝花棉布就知道了,不会是富贵人家。
小秀忙凑趣道:“这就叫缘分。”
说着仔细端详孩子,想再找出些话来奉承。还真让他找着了,吃惊道:“别说,这孩子长得真像大爷……”说到一半惊觉不对,急忙闭嘴,惶惶看向韩希夷,脸都白了。
韩希夷心狠狠一撞,蹙眉。
韩嶂等人也都凑近了看。
韩嶂看了道:“是很像。这眼睛、这鼻子、这嘴,简直一模一样呢,就是眉毛也像……这缘分还真是不浅。”说着笑了。
正笑间,便碰见小秀惶惶目光。
他觉得奇怪,正要问小秀怎么了,忽见小秀冲他摇头,示意他别说了,又看向韩希夷。他也看向韩希夷,只见韩希夷痴痴地盯着怀中的孩子。他想到一个可能,眼睛蓦然睁大,却再也没敢出声。
听了韩嶂和小秀的话,韩希夷胸中波涛汹涌。
他抱着小小的婴儿,身子发颤,大手攥着那包被,指关节发白。似乎嫌他抱得紧了,怀里婴儿小脑袋动了动,发出猫一样的细弱呀呀声,嘴又瘪了。他忙放松手劲,小心调整姿势。
小秀已经平定了情绪。
大爷既然要带这孩子回去,他便要安排接下来的事。他们都骑马的,带着一个婴儿放马奔驰肯定不行。他便道:“大爷,我去前面镇上雇一辆马车来。大爷你们带着孩子慢慢走。”
韩希夷道:“你想的很周到。就这样。”
想想又吩咐道:“韩嶂你跟他一块去。回头雇了车,你赶过来就行。小秀直接回京,让管事媳妇急速找奶娘。先多找几个,等我回去再挑选合适能用的。伺候的丫鬟也要选……”
小秀听了不住道:“是。”
韩嶂听了,则更笃定之前的猜测。
他问道:“大爷,那你们怎么走呢?”
目光对韩希夷怀中孩子看了一眼,又一扫在场几位,都是三四十岁的大老爷们,恐怕都没抱过孩子。韩希夷抱着还有点架势。可是韩希夷也骑马,抱个孩子怎么走?
众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韩希夷大少爷,别说骑马在路上走,就是在家里抱自己孩子的时候也有限。在家抱孩子,那是逗弄孩子玩儿,旁边随时都有人伺候着。若在这官道上抱个孩子骑马走路,人看了也忒怪异,实在有损他平日谪仙般的形象。
一个汉子主动道:“让我来抱。”
他自觉骑术好,便想为大少爷分忧。
韩希夷摇头道:“不必,还是我抱。”
小秀却模糊猜到大少爷的心思:既然认了这孩子,那她就是韩家的姑娘,当然不能将她随便交给一个粗汉抱在怀里。
他忙道:“让我来帮大爷。”
说完打开背后包裹,拿出一件上好的绸衣,从下摆处用力撕开,三缠两系的,做成了一个简易布兜。将孩子兜在韩希夷胸前,并将两端斜跨过肩膀,在背后系结实了。然后笑道:“好了。走慢些,就颠不着了。一只手还能托着孩子下面。”
韩希夷很满意,对他点点头。
“你们快些去吧。”他道。
韩嶂和小秀翻身上马,去了。
才跑了不过一里路,就见官道中间一辆马车车轮坏了,陷在一坑洼地内,旁边围了好些人,七嘴八舌地议论。
小秀道:“怪道我说刚才怎么没人呢,原来这里出事故了。”
一面说,一面放慢了马速靠路边走。
韩嶂没有接腔,只疑惑地看着那边。
直到走过去了,他依然挥之不去困惑。
因为身负大少爷嘱托,他很快丢开这件事,快马加鞭,一心只想去前面镇子上雇马车,好赶回来接大爷。
再说韩希夷等人,慢慢在后走着。
从这里到京城,若放马跑的话,顶多一个时辰就够了。现在他抱了个孩子,只能慢慢走。他便有空思索这件事。
他是七月初离开京城去的奉州,中秋节都没回京。
他告诉自己:谢吟月在汉中府,他独自回京做什么呢?
其实他心底清楚真正的原因:清哑八月生产,他不敢回京,不知该如何自处。前天,他接到京城飞鸽传书,说韩家商铺出了点事。他急忙便收拾赶了回来。谁知半路上捡了这孩子。算算日子,清哑也差不多正是这几天生产。
他低头看着怀里婴儿,心情复杂。
半个时辰后,韩嶂赶着马车来了。
韩希夷便抱着孩子上了马车。
等到前面镇子,先找地方熬了些米汤给孩子喝了,才继续上路。这么来回耽搁,他们一直到天擦黑时才进京城。
回到韩宅,小秀果然不负他嘱托,早已找好五个奶娘、八个丫鬟,还叫人准备了牛奶,韩希夷一下车,婴儿就被人接手,伺候着洗澡换了衣裳、再喂奶,一切安排妥妥贴贴。
韩希夷不顾满身风尘,先挑选奶娘。
他坐在堂上,五个媳妇站在他面前。
韩希夷挨个打量她们,一面听管事媳妇回禀她们来路——都是韩家在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