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亲事便做成了。
吴尚书命章怀安写信告诉他父亲,派人来提亲。
章怀安大喜,再三叩拜去了。
吴青梅得知此事,坚持不答应。
吴尚书冷笑,将夏流星的信掷给她。
吴青梅看后脸色大变。
原来,郭勤去了碧水书院后,某次救了书院范先生的孙女范馨怡,然后两家有了默契,就差定亲一步了,但此事已传开了。
吴青梅对范馨怡并不陌生,甚至可说是冤家对头。
范先生告老前原在礼部任职,与吴尚书是同僚。吴青梅和范馨怡自小便常见面,吴青梅聪慧、处事圆通,范馨怡个性高傲强硬些,一来二去,两人便结下了仇。当然,这个仇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小姑娘之间的攀比争斗、互相看不顺眼和猜忌罢了。
据夏流星说,范馨怡听说吴青梅当众踩踏郭勤,大怒宣告:非郭勤不嫁,她一定要让吴青梅后悔自己瞎了眼,错过了好姻缘。
吴家若还对这亲事报奢望,那只有一条路——让吴青梅给郭勤做妾,否则,郭勤愿不愿娶吴青梅且不论,范家是绝不会退让的。
这中间有个缘故:郭勤救范馨怡时和她有了亲密接触。
具体情形,夏流星在信中也没说,但这件事就是这样了。
吴尚书对女儿道:“你若坚持嫁郭勤,为父也不管,从此当没有你这个女儿。你可想仔细了,前程大事只在你一念之间。”
他的女儿他清楚,自毁终身的事是不会干的。
眼下若坚持嫁郭勤,那就等于自毁终身。
以吴青梅高傲的性子,屈居在范馨怡之下做妾,那还不如杀了她,所以吴尚书才那样告诉夫人,让夫人别担心。
事涉女儿终身,吴夫人怎能不担心!
好在吴青梅暂时没有妄动,一直跪在静室中,也不出声,倒惹得吴夫人几次三番差吴青荷去看她,怕她想不开出事。
吴青荷自己也烦——她也抱了一个男人呢,正愁呢,怎么爹娘不为她想想,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二姐身上?小姑娘觉得父母太偏心。
但吴青荷是个乖巧的女孩子,也担心姐姐,便去看她。
吴青梅外面平静,心中翻江倒海:要她放手,她这一辈子都别想在人前抬头了!对郭勤的不在意也因为他的决绝变得在意,又被范馨怡挑衅,觉得被横刀夺爱,要挽回郭勤的心成了她的执念。
吴尚书猜的没错,她执念再深,也不敢私奔投郭勤。
这样的话,太冒险了,等于自毁终身。
吴青梅陷入两难中。
※
次日,清哑果真没去慈善中心。
她也没赖床,起来和巧儿做细腰的衣裳。
早饭后,沈寒冰、盼弟带着婉儿来了。
方初和沈寒冰在前面书房去说话,盼弟来到清哑上房,陪她做衣裳,说些闲话,婉儿和适哥儿在旁玩儿。
盼弟叹道:“细腰那个脾气,清哑姐姐你和她处这么好,真是难得。我就不行,和她一见面就吵,还打。现在,想找她吵也不能了。”
说着,红了眼睛。
清哑也滴下泪来。
清哑道:“下午过去。”
盼弟低声道:“我瞧大伯这两天心情不好。”
清哑没吱声,内中缘由她也能猜到一二。
盼弟话锋一转,说起昨天的事来。
她愤愤道:“恨得我要跟那王妃大吵一场。”
清哑道:“你跟她吵,能得好?”
盼弟便撅起嘴,鼓着腮,低头捻线。
一时丫头送了果子和点心饮品来,婉儿忙跳下炕,先伺候适哥儿净手,然后端了一盅果子露给他,又给清哑和盼弟送上清茶,说:“姨妈,歇会儿喝口茶。别熬坏了眼睛。”
清哑道:“好。婉儿也吃。让紫竹她们忙。”
婉儿脆声道:“嗳。”
于是又上了炕,和适哥儿对坐吃东西。
盼弟对清哑眨眨眼,又瞄了婉儿一眼,意味深长。
清哑看着那一对小人,心里柔柔的。
婉儿在她面前特别乖巧听话,后来她听盼弟说,婉儿很想嫁适哥儿,所以十分努力,她不禁莞尔——这可真是两小无猜了!
午饭后,圣旨来了,送来了适哥儿第二座御赐牌坊。
这次是“忠义牌坊”,上次的是“孝义牌坊”。
圣旨还明示:这座牌坊就建在京城新赐的伯爵府前,连同伯爵府由工部一并建造修缮。随同圣旨一道送来了府邸图纸,让方家将需要修缮改进的地方告诉相关人即可,费用由户部承担。
除此外,还有一道圣旨是给清哑的:命郭织女随同钦差靖国公府的林世子和睿明郡王一同去往奉州教授当地妇女纺织,三日后启程。
最后还有一道口谕:方初定是要陪郭织女一道去奉州的,皇上让他们将忠义伯方无适送进宫去,交由月华宫敏妃照顾,和三皇子秦儀作伴。
来传圣旨的是佟公公,等清哑母子接了旨,方初打赏感谢,他掂量了下手中荷包,很轻,且摸着没有硬度,便估计是银票了,十分高兴,悄声道:“皇上今儿个发了大火,把睿明郡王骂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