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厉声喝道:“方瀚海,你敢信口雌黄?”
方瀚海道:“大人,这些消息是刚才小人孙子亲口说的。他一个七岁孩童,怎会编出寻常人看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不管内情如何,都要彻查。首先就要查证,陈老爷昔日是否是废太子身边太监,与卫昭如何勾连。大人牵涉其中,若想洗清嫌疑,更要下令彻查才是。大人如此震怒,难道是要阻挠清查?是何居心?”
适哥儿忙接道:“对呀,你想阻挠查案,你安的什么心?等查清楚了,要是小子说的不对,小子认罪;要是我说对了,你认罪。”
他可得意了,逮着机会就不忘记显示自己。
这件事上,他可是立了大功的,这时候必须加把劲儿。
周巡抚看着这对祖孙,哆嗦道:“你……你……”
他“你”不下去了,这官厅内不仅坐着诸葛鸿等官员,还有宫中来的太监和宫嬷,下面还坐着无数锦商,众目睽睽之下,他这个巡抚若敢有任何异动,后果难料。当然,不动后果一样难料。
方瀚海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这是掐住了他的七寸!
掐住了七寸,连稚子都敢理直气壮地指证巡抚。
夏流星两点寒星一闪,厉声喝道:“来人,拿下姓陈的!封了陈家,细细搜查,不可走脱一人,不可漏掉一物!”
立即有衙役上前捉拿陈老爷和陈太太等人。
夏流星又对方无适道:“方无适,请你协助本官去陈家搜查。”
适哥儿大喜,双手一抱拳,振奋道:“好!我去!”
一个小女孩儿,做出这种大男人举动,怪!
清哑觉得儿子忒有喜感了,忍不住抿嘴笑。
夏流星被她笑得眼神一晃,忙转身,又对黄知府躬身道:“还请大人到场监督和指点。案情重大,下官不敢自专。”
黄知府终于也反应过来,肃然道:“职责所在,当仁不让!”
夏流星又朝周巡抚躬身道:“周大人,正如方少爷所言,是非曲直,一查便知,下官斗胆僭越了。然下官再大胆子也不敢冒犯大人,还请大人在此稍候,待下官和知府大人搜查审问后,还大人一个清白。免得沾上这谋反罪名,那便得不偿失了。大人也无法向皇上交代。”
他也像方初一样,用话逼住周巡抚,禁止他行动。
若强令禁止,他没有这个权利。
在这官厅内,他官职最小,可他是本地父母官,掌管本地一切刑狱、民政和经济事务,有直接处置权;再者,清哑请出凤令,方瀚海又指控此案涉及谋反,周巡抚纵然位高权重,也不敢当着这些人逞威风,若想洗清嫌疑,装无辜显大度是必须的。
所以,他笃定周巡抚会待在这。
周巡抚冷哼了一声,木着一张老脸没言语。
他咬紧牙关克制自己还不够,哪还能张得开口,佯作无事之际,心中把方瀚海剥皮抽筋拆骨下油锅,都不够泄恨于万一!
夏流星又朝诸葛鸿躬身道:“锦绣堂还请织造大人主持。”
其实他是拖诸葛鸿下水,他知道诸葛鸿与郭家关系匪浅。
诸葛鸿沉声道:“织锦大会正要紧时,本官自当严律。”
遂下令封了大门,非他手令不许进出。
清哑见夏流星雷厉风行,俨然执法如山的模样,心下疑惑,又不放心起来,谁让他和郭家有仇呢,因低声对方初道:“我们也去。”
这是怕夏流星玩花招、做手脚,坑害他们。
方初断然道:“你别去!我带无适去。”
他目光沉沉地打量夏流星,下意识地搂紧了清哑。
仿佛知道妻子担心,他低声在她耳边道:“我保证这次把儿子看好,再不会弄丢了。其他事你也放心,父亲都安排妥了。你担惊受怕这半天,好生歇会吧,无莫和无悔还要你照看呢。”
他觉得清哑刚才承受太多,他不想她再劳神劳累。
清哑很感动,明明他独自煎熬了半个多月,而她是才知道的,他反说她担惊受怕半天,嘱咐道:“那你小心些。”
朝夏流星瞅了一眼,意思叫他防备这个人。
方初微笑道:“我知道。”
夏流星瞥见方初对清哑柔声细语,心中一阵刺痛和不舒服,这才发现:知道她嫁了人是一回事,亲眼见她被另一个男人拥有呵护又是一回事。正难受的时候,又撞见清哑忌惮的目光,更加气闷——她那个表情,赤*裸裸地怀疑和防备他,比一切言辞更让他备受打击。
他强行转脸,伸手对黄知府道:“大人请——”
黄知府便迈着官步,当先出了官厅。
夏流星一正官袍,紧随其后。
方初忙对清哑低声嘱咐道:“跟爹回去。凡事不要出头,让爹娘拿主意。我很快就回来。别怕,嗯?”清哑答应了,也嘱咐无适“别乱跑知道吗!”适哥儿脆声应道:“知道了娘。娘,等我回来吃饭。”
清哑赶紧道:“好。娘叫人做你喜欢吃的。”
她心疼极了,想儿子这些天肯定吃了许多苦头。
那父子这才手牵手跟去了。
方瀚海对诸葛鸿和周巡抚拜道:“小人告退。”
诸葛鸿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