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哑微点头,先去天字二号廊亭看郭勤。
天字四号是韩家,韩希夷和谢吟月正在里面。
谢吟月见方初和清哑并肩而来,昔日气势锐利的少年,经过岁月的磨砺,越来越有他父亲的深沉和威严。这样时刻,这种场合,英姿挺拔的他怀里抱着个雪玉般晶莹、花儿一样粉嫩的小女孩,却一点不显违和,于雄浑和阳刚之外透出一抹温柔,动人心魄!
再看郭清哑,永远的安静!
谢吟月心有些乱,忍不住还是嫉妒了:方无适丢了,郭清哑怎么可以还这样安宁?反倒自己这个局外人却倒霉受牵连,疲于应对。
再看方无莫方无悔,她后悔:早知道把非花非雾也带来。
谢吟月深吸一口气,强令自己静心。
今日之争尚未开始,好戏在后头!
前世,她和郭清哑这天都没有参加织锦大会,今日却都来了,郭清哑还占据了天字一号廊亭,郭家天字二号。她直觉这排名有异,只怕要起风波。结果如何,连预知后事的她也不能断定结局。
正想着,忽有所觉,转脸一看,韩希夷正注视她。
她心下一动,随即垂眸。
韩希夷见她如此关注方初和清哑,莫名不安。
二号廊亭内,郭勤靠在最里边椅子上,嘴唇闭成一条线,巧儿蹲在他身边低声说什么,他就像没听见一样,眼望着别处。
清哑走进来,径到他面前,将无莫往他面前一推,道:“跟着大表哥。你大表哥从小就聪明机灵,你多学学。”
郭勤忙坐正了,尴尬道:“小姑,我……”
禁不住羞愧地脸涨红了,一低眉,又对上方无莫的小脸,方无莫睁着黑白分明的杏眼,专注地看着他,似在揣测他聪明机灵在哪。
方初放下女儿,正色道:“是不是在想,回头怎么出这口气?我劝你还是省省。就算你找机会让她丢脸了,别人也会说你睚眦必报。有这精神,不如发奋图强,将来金榜题名、位极人臣,那今日你的笑话,将来就会成为她的笑话。你走的越高,这笑话就越大!”
郭勤略一细想,猛然抬眼看向方初,眸光大亮。
是啊,他走的越高,这个笑话就越大!
不过,不是笑话他,是笑话吴青梅有眼无珠。
他便站起来,郑重道:“谢姑父教导!”
方初道:“谢什么。例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还不知会有什么波折。郭方两家同气连枝,你该守在你姑姑身边。”
这是暗示他,要留心方无适的事被揭出来。
郭勤道:“是!”
见他振奋起来,郭大全和巧儿都欣喜地笑了。
清哑见方初几句话便令郭勤心境翻转,又欢喜又自豪,也放心了,对他道:“咱们过去吧。”于是夫妻来到天字一号廊亭。
郭勤和巧儿也牵着无莫跟了过来。
坐定后,清哑朝前方官厅内看去,只见正中主位上,除了诸葛鸿,还有湖州巡抚周定山,景泰黄知府、县令夏流星、宫中太监和宫嬷等人位列两旁,与下方相距不过两三丈远。
周定山是继高巡抚之后,去年到湖州上任的。
周巡抚此次亲临霞照,是因为织锦大会群商荟萃,而这关键时刻,郭织女的儿子却失踪身死,霞照县令夏流星又曾与郭方两家有过节,方家悲痛之下,愤怒上告,他才来此监察,谨防有变。
还有,景泰黄知府也来了。
清哑听方初介绍后,觉得来这些人好奇怪。
方初送她一个安心的微笑,道:“没事。”低头见无悔用小叉子叉冰镇的西瓜吃,忙道:“来,咱们喂娘吃一块。”
方无悔忙叉了一块西瓜,笑嘻嘻送到清哑嘴边。
清哑见他和女儿这样体贴,忙张口吃了。
无悔又叉一块给方初吃了。
无悔看着爹娘,开心地笑起来。
这时,诸葛鸿见人来齐,带领众人拜见周巡抚。
见礼过后,便是评选各家织锦,从天字号先来。
刚一宣布,陈老爷便对上高声问道:“大人,为何陈家和郭家献的混纺毛呢是一样的,郭家位居第二,陈家却位居第五?”
这一问,整个锦绣堂都静下来,都看向前方。
上下目光齐聚,陈老爷有恃无恐,因为不管织锦大会背后如何倾轧、各显神通,但在锦绣堂却无法徇私舞弊,必要显公正的。
诸葛鸿并未徇私,因而不慌不忙道:“郭家的混纺布比陈家的细密匀净,且郭家研制的新品,是要对天下公开的,自然排在前面。”
这个排名,从两方面衡量:
第一是大义。郭织女献上去的织锦和混纺毛呢无人可比,且她的新品是要对天下公开的,社会效应不是其他商人可比的。
第二是利益分配。小方氏、方氏和郭家,技术都由郭织女一手把持,但小方氏和方氏已经分家,且谁都知道郭织女虽出嫁却还占有郭家作坊的份子,故而,小方氏和郭家都排在方氏前面。方氏也没话说,方家若不得郭清哑襄助,连第三也不一定能排上呢。
排在第四的是韩家,其织锦相当出色,只略逊于郭家。
那陈家忙了一场,只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