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冰蹲下身子,和她平视,认真道:“我不是谬赞。郭妹妹人很好。不要把那些污蔑你的话放在心上。亲事上,也不要委屈自己。若妹妹不能嫁一个合心意的男人,不妨考虑我。我带你出海去。广阔的大海不会管什么女人名节,海上有许多海岛,风景很美。我在两个岛上都买了田地,还有许多奴仆。在那里生活,自由自在。”
清哑道:“谢谢沈三哥。”
沈寒冰道:“谢什么,我这也是为自己。”
清哑心想:“我是谢你不强求我,还给我留后路。”
这人表达感情硬邦邦的,就像他人一样。
沈寒冰又道:“来之前,父亲去找了岳父,就是你三嫂她爹,说了要为我娶亲的事。岳父也听过你的事。他很愤慨,当时说若郭家应了这门亲,他就出面认你做义女,让两家亲戚继续来往,也算对外面有个交代,表示我沈家上下连前妻娘家都认可郭织女。”
清哑动容,问:“他不在乎我的名声?”
沈寒冰摇头道:“岳父最豁达的。”
顿了下又道:“你再想不到,他身上还有功名呢,是个举人。”
清哑更吃惊了,读书人不是最重规矩吗?
仿佛看出她的心思,沈寒冰解释道:“岳父并非不重名节,相反,他十分看重名节。只是他与那些俗人想法不一样。他常说,君子当表里如一,沽名钓誉之辈才看重虚名。”
清哑心中很不平静。
沈家做到这样地步,难怪爹和娘满意。
这里不是她前世,光凭两个人相爱是不够的,哪怕这爱刻骨铭心,若是伤害了身边人,终究不能得到幸福。
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解决这件事!
沈寒冰看着静坐沉思的少女,忽想起方初来。问道:“妹妹对那个方少爷怎么看?他今天还要跟我一块来求亲呢。后来又说不来了。想是觉得自己已经来过两次了,两次都被拒绝,再来未免讨人嫌。”
清哑心一跳,不答反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沈寒冰沉吟道:“还算有担当。也有气魄。”
清哑听了十分喜悦,尤其这话是从沈寒冰嘴里出来,按说他和方初算情敌,情敌都夸,可见方初是真好。
沈寒冰接着道:“可是郭妹妹。我也要提醒你:若不得方家长辈认可这门亲,妹妹千万别答应嫁他。他那海誓山盟听着好听,当不得日子过,往后你要面对的困境绝非你能想象的。大家族的倾轧和斗争,不是你这样女孩儿所能经受的。我爹把九妹许给你三哥,固然看中郭家有前途,还有一个重要缘故就是郭家人口简单,父子兄弟都和睦友爱,九妹嫁进来,肯定能过得开心。你要是嫁入方家。就算不和他的长辈住在一个屋檐下,有些事也避不开。”
清哑再次道:“谢谢沈三哥。”
又道:“但我和方少爷有患难的情义,我相信他会说服家人。到时候,还望三哥能体谅我。”
沈寒冰道:“他要能做到,三哥替你备一份嫁妆。”
清哑道:“真的吗?”
沈寒冰道:“当然是真的。”
清哑就笑了。
就着朦朦的灯光,沈寒冰仔细打量她,似乎明白她的心意。
他没有再继续个话题,转而说起海外见闻来。
清哑听得津津有味。
若耶溪对岸,张恒看得郁闷极了,代自家少爷吃醋。又诧异沈寒冰到底跟清哑说了什么,怎么这么快就博得她欢心呢?
据他平日看来,姑娘可不是容易被哄的。
他便走过浮桥,走近亭子。想看看究竟。
细腰上前一步,拦住他,“你做什么?”
张恒不悦道:“你说呢?你身为丫鬟,不守在姑娘身边,让她和沈三少爷单独在一起,孤男寡女的。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不是雪上加霜?”
细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忽然道:“你吃醋了。”
张恒正要绕过她去,闻言脚下一个踉跄。
细腰道:“你在为你家少爷吃醋。”
她已经知道张恒和方初就是五桥观音庙上的渔夫。
张恒站稳了,板着脸道:“我说的是实情。就你这样当差,就该扣月钱。上次失职你还没忘记吧?”
提起那件事,细腰恼羞成怒。
她冷冷道:“我记得,有天晚上我把一个男人引进来和姑娘相会,孤男寡女单独待了一晚上。你怎不去向老爷太太告发我?”
张恒哑口无言。
亭内,清哑听见外面低语声,对沈寒冰道:“该回去了。”
一面同他走出来,看看细腰在和谁说话。
张恒立即将目光投在沈寒冰身上。
沈寒冰也未忽视他,也上下打量他,似掂量他的底细。
张恒见他气势狂放迫人,出于练武者的本能浑身戒备,同时也代他家少爷警惕戒备,认为这是少爷最大最危险的对手。
他心里这样认为,就如实向少爷回禀了。
方初当晚收到他的飞鸽传书,看见他形容清哑和沈寒冰相处“谈笑风生”,满脑子疑惑和不解:清哑什么时候跟人谈笑风生过?
在他印象中,唯有那次听他说笑话时,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