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侧旋,身形矫若游龙,随着严大少爷向侧门而去。
一路都有人致意“姑娘进去了?”
她微笑回道:“是。请原谅我失陪了。”
大家忙不迭笑道:“姑娘请便。”
等走出人群,才算清静。
韩希夷始终伴在她身边,另一边是郭大贵。
韩希夷见没人了,这才轻声道:“姑娘,若见了我母亲……”
若见了他母亲该怎样呢?
他踌躇,思忖该怎样说。
今日这两个女人见面干系他一生,由不得他心里不紧张,又怕两人见面有什么不测,恨不能跟了去。
“回头找个机会进园子探探才好。”他想。
“韩兄可有什么话带给伯母?”清哑问。
韩希夷摇头,恳切道:“没有。郭姑娘,我母亲人很好的,只是年纪大了,有些个讲规矩。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规矩,姑娘只看我这散漫随性的样子就知道了。我母亲她……”
他有些气馁,发现怎么也说不清。
定下心细想一会,又微笑了。
因对清哑道:“我娘定会喜欢姑娘的!”
很肯定的语气,若有深意的目光,令清哑悚然而惊,
她这才醒悟,他为什么刚才会紧张。
不由得,她一颗心也提了起来。
以前,“婆婆”二字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称谓;自从经历过江明辉一段感情后,“婆婆”被赋予了江大娘这个具体的形象。本来她对韩希夷就迟疑不决,现在要见他母亲,她更添了一层抗拒。
韩家那样的人家,韩希夷的母亲会是什么样子的?
这时细妹赶来,说高姑娘尚脱不开身,叫她们先走。
清哑便罢了,遂请严大少爷等人止步。
郭大贵叮嘱妹妹好好的,有什么事给他送信。
沈寒秋则沉声对细腰吩咐道:“今儿来的人多。你仔细些跟着姑娘,别大意了,也别丢下她一个人。”
细腰应声道:“是!”
抬眼飞快扫了他一下,复又垂眸。
沈寒秋似没有看见一样。又去嘱咐清哑。
韩希夷不肯止步,送清哑到园内二门口才站住,目送她主仆融入花树芬芳的春光深处,她觉得那灼灼目光一直跟随自己。
他越这样,她越不安。对素未谋面的韩太太心生抵触情绪。
路上,听那陪同的丫鬟说,因为隔得远,蔡家无法像平常嫁娶一样当天完成婚仪,会提前来接;严家也是一样,午后便要发嫁,要到明天晚上才能赶到湖州,新人拜天地。
清哑看看天色,离午时不远了。
她忙加快脚步,也顾不得看园中景致了。
与顺和堂不同。严未央院中到处花团锦簇,莺声燕语不绝入耳,清哑的到来同样引起众女瞩目。
那时,严未央已妆扮完毕,陈氏几个亲长正对她临别嘱咐;而严氏则带着方纹去会见方初,林夫人和林亦真林亦明姐妹也跟去了;剩下些女孩子散在院内院外游玩,夏流萤便在其中。
严家和蔡家结亲,夏织造身为织造业父母官,不能不顾身份来严家,要去也是去蔡家。他不便擅离职守。遂派长子夏流星去湖州蔡家恭贺,严家则由两位庶子和女儿来应景。
夏流萤来此还有个缘故:严未央嫁的是她心仪之人。
即便知道会受折磨,她也不愿放过这个机会。
来到严家,她却体会到与以往境遇的微妙不同。
以往。她算是霞照天之骄女,就算这些富豪千金容貌和才名再盛,她也安之如素,始终超然物外。甚至,她提携她们,照应她们。显示她的雍容气度和良好教养;她们也都尊敬她、捧着她。
可是,今日却不同了。
这昭示夏家潜伏的危机。
这危机她也清楚,因此她被父兄聘给翰林院一位四十多岁的许翰林为继室。这位许翰林表面身家清寒,其女儿却是平王爷宠爱的侧妃。而平王爷和太子一向走得近。
她出身官宦人家,却比不上一个商贾之女嫁的顺心!
郭清哑静静走来,成为视线焦点。
夏流萤默默看着她,眼中意味莫名。
清哑看见她和卫晗,略点头招呼,就往严未央的闺房走去。
按礼她该先去拜见主人的。
墨玉和几个丫鬟在外间守候,见她来了忙迎上来问好。
严未央不是那悲秋伤春的人,她也不舍离开亲人,然即将上轿,这一会工夫哭哭啼啼有什么用?徒惹得母亲伤心反不好。所以,她听见墨玉和清哑说话,忙就叫她。
“墨玉,可是郭姑娘来了?”
“是郭姑娘来了。”
“叫她进来。”
清哑便被让进闺房。
严未央除了凤冠尚未戴上外,一应装扮完毕,身穿大红绣凤喜服,和母亲陈氏坐在美人榻上说话,梅氏站在一旁伺候;另有两个妇人,是严未央二舅母和姨妈,在榻前围坐。
清哑款款上前,向陈氏见礼。
“你怎么到现在才来?”严未央一见清哑就欣喜地招呼、埋怨她,然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由瞪大眼睛,“你……你穿的这——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