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有见曾氏一直低着头,他也没跟她打招呼,只奇怪她穿的不俗却来这地方,又不像来学织布的,且脸上一团愁苦不乐的模样。
另一边摆了几台织布机,好些媳妇挨个织布。
这些大多是应郭家招工来的,也有来学织布的。
贾大娘又来了,看见清哑喜不自胜,问了她许多问题。
清哑一一回了,觉得这大娘比一般媳妇有些见识,好像读书人家出来的,就是穷困了些。
贾大娘也对清哑越看越爱,不嫌弃她商贾身份,起了别样心思。
正说得热闹,郭大全过来催道:“小妹,走了。”
他们只是来看看而已,具体经管自有郭大贵安排了人。
清哑忙交代了冬儿等人一番,才和二哥离开了。
车至田湖南槐树巷,清哑掀开车帘对郭大有道:“二哥,我想去湖边走走。你先回去吧。这儿近,我逛一会就回家。”
郭大有看看街对面的湖堤,点头道:“当心些。”
于是清哑便和细妹下车,往湖边去了。
站在湖边柳荫下,清哑看着湖面连绵铺呈的荷叶荷花,以及花叶间飞舞的蜻蜓和蝴蝶,还有穿梭在其中的画舫,心情说不出的好。
面对这样的水乡景色,没法心情不好!
她略一想,来这已经两年了呢。
那么巧的,今天又是七月半!
正想着,细妹忽然碰了碰她。
她转脸,只见细妹紧蹙眉头,顺着她目光一看,旁边来了几个穿戴不俗的小姑娘,被丫头们簇拥着。她只认识其中一个,是冯佩珊。
冯佩珊正用痛恨的眼神盯着她。
讨厌一个人是不用理由的!
清哑见她这样,当然不会主动跟她招呼;加上她之前所作所为,根本不想理会她,而不是冷眼盯回去,或者恶语反击回去。
冯佩珊见她只看了自己一眼就转开目光,一副无视的模样,气得忍无可忍,然郭家才被皇上和太后嘉奖,她又不敢对她怎么样。
等走过了,她才告诉那几个小姑娘,说刚才是郭清哑。
那几个小姑娘惊讶不已,频频回头张望。
冯佩珊道:“别看了!人家眼里可没咱们这等人!”
众女想起清哑刚才清冷的神情,果然心里有些不舒服。
冯佩珊轻笑道:“郭家还真是会笼络人心,从没听见过敞开门教人织布的。他们也算用尽心思了……回报也来了……”
她心儿都恨肿了,实在按捺不住自己,又踩踏清哑。
那时,她们刚好从湖边一家绿茶馆前经过。
茶楼内出来两个人,将她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方初带着圆儿刚在绿茶馆和几个客商会谈后出来,就听见冯佩珊说那番话。他也没理会她,只扫了她一眼。然这一眼如寒芒,刺得冯佩珊激灵惊醒,遂记起被方则羞辱的前事,脸涨得通红。
她可是认得方初的!
那几个女孩子也都认得方初。
她们又不是傻子,都看出他鄙夷的目光,也都惊醒,想起冯佩珊被方则和鲍二少出言呵斥的事,知道自己也被她连累了,后悔不来。
当即一个女孩子就对冯佩珊道:“郭家这样连皇上和太后都下旨赏赐,照你说皇上和太后还不对了?”
又一个女孩子道:“就是!郭姑娘做好事还错了?”
又一个道:“冯姑娘,你干嘛这样讨厌郭姑娘?”
先前那个道:“没听说郭家要跟鲍家结亲啊!”
又一个道:“是,冯姑娘,你就别嫉妒郭姑娘了。”
……
众女孩儿你一言、我一语地劝冯佩珊。
冯佩珊急道:“我不是那意思。我是……”
她后悔不迭,怎么就没管住自己的嘴呢!
她什么意思,众女孩心里明明白白。
当下,就有两个女孩儿找借口告辞,说要去挑首饰;紧跟着,又有两个说要回家,来时长辈有交代的……一来二去的都避开了,只丢下冯佩珊一个在当地。
她那气恼又添加了一分,简直比谢吟风还恨郭清哑!
她便独自带着丫鬟往湖西岸走去。
想着谢吟风,就看见前方柳荫覆盖的通道上驶过来一辆马车,车边跟随的婆子,可不就是常跟着谢吟风的妈妈!
她惊喜万分,急忙迎上去叫:“谢姐姐!”
这一个总该跟她心思一致吧!
谢吟风见是冯佩珊,本不待多言的,然她说“刚才在前面碰见郭姑娘,不大理会人。我就想起谢姐姐,谁知转眼就碰见了。”她便想听听怎么回事,便下车和她闲逛,一面闲话套问内情。
冯佩珊就将刚才的事说了,愤愤道:“难道我说错了?她是什么东西!当初明明是江少爷去接的姐姐绣球,都拜了堂了,还能不认?都说‘一女不侍二夫’,她自己不坚贞,退了亲,还到处跟人说姐姐抢了她的夫婿。呸,拜堂和定亲哪个更重要?旁人为了巴结郭家说我就罢了,方家少爷也说我!前次是方二少爷骂我,今天是方大少爷瞪我,这胳膊肘怎么往外拐呢?我也替姐姐不平!”
她只顾讨谢吟风的好,却触到她的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