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年年末,各部都会拟了一年的支出,合拢一年的实账,来内阁报备。六部尚书同丰宰相、我一起商讨。这支出和实账,也年年都是圣上同意了,内侍监掌印公公曹洪这才批红,才能落到实处。即便这般,朝廷年年尚有盈余。你若只挑我一个人的不是,那便不需拿这十万两白银来说事儿。”
江衡骂道:“有盈余,不代表这银子要白白送给他人。”
萧罗与其针锋相对:“白白送给他人?这银子保的是我大胤平安,百姓安居,何为白送?难道要送给大将军你的延庆道,让你在百姓中征兵加军饷赋税,边疆战事不停,百姓民不聊生,这才是用到了正地方?”
江衡听着他这满腔歪理,恨恨说道:“那是用在了外人身上!他日北胡兵强马壮,该当如何?山西大旱,你们竟然将延庆道的军饷拿去赈灾,既然朝廷有盈余,为何不出?!”
萧罗摇了摇头:“大将军啊大将军,您这说着说着,可是把自己的老底给漏了。我们都知道,这天下太平的时候,武将是没功没赏的。你若要给自己挣功名,便自己去同北胡打罢,我们大胤的老百姓,可不陪你,帮你建功立业!”
江衡瞪大眼睛:“胡说!江某一生,从小便在沙场征战,命都豁出去了,就是为了保家卫国!何谈为自己挣功名?!倒是你,整日玩弄权术,到了这等时候,竟然还说这些话!”
萧罗“啧啧”两声:“大将军您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震得萧某耳朵嗡嗡直响,听不清您方才说了什么,劳烦您再说一次?”
江衡被他这番堵得说不出话,就听见萧罗慢悠悠的说道:“大将军,是否需要萧某提醒您?当日延庆道和北胡交战,北胡是如何一溜烟儿似的,跑到了华京城下?”
江衡听他这么说,更是气急。当日北胡使用调虎离山之计,让自己以为同北胡大部作战,实际北胡早已经摸清了地形,几纵骑兵突飞猛进的到了华京城下。可就这么几支队伍,竟然能将华京里的那些人吓得求和。
自己尚在边疆征战,刀头舔血与敌人厮杀,这头却传来议和的消息。那之后他三日未眠,不知自己究竟是谁,在何地方。可这事儿是他的错,未能识破北胡诡计。当日皇上欲降罪于他,反而是北胡那莫须齐替他说了一嘴——若不是大胤有江衡,那北胡早已经踏进雍阳关,破城阙碎山河了。
江衡的命就这样被保了下来,先帝未过多久便驾崩了,靖文帝登基,这才又重新重用江衡,恢复了他往日的荣光。
想到这儿,江衡便再也说不出话。
靖文帝看着台下两人这般唇枪舌战,心里烦躁,不欲在这战与不战之上多加纠缠,问了一句:“今日又琰是怎么回事儿?”
殿内有人见了,便将当时的情景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因怕得罪人,隐去了江宛的名字,只说那是路旁一名普通百姓。
靖文帝听了,轻轻的冷笑一声:“这莫赫离原本就不是来讲道理的,便也只有又琰这种也不讲理的,才能治得了他。”
萧罗听出靖文帝的语气,便跟着说道:“便也只是嘴上占些小便宜罢了。那莫赫离本就是北胡人,北胡人哪里比的上大胤的谈辞呢。”
靖文帝说道:“萧罗不可这么说,又琰这也算是立了功劳一件。曹洪,从内务司领了丝绸五千匹去,赏昭南王世子。”
曹洪在旁应下。
靖文帝这又转头看向宰相丰忱,问道:“宰相,你来看看,这莫赫离为何要这时候来华京?”
丰忱对靖文帝一拜,一字一句缓缓说道:“老臣以为,这莫赫离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听闻他在北胡可谓战无敌手,又深受莫须齐的喜爱,这才来大胤,想要立点功劳。二来是向我们示威,他们北胡在我大胤随便走,沿路巡抚竟都未发现。”
“这兴许是他们的计谋,让我们先自己乱了,惩治沿路巡抚。”萧罗在旁说道。
丰忱点了点头:“萧右相所说,也有道理。”
靖文帝:“那宰相认为,如今应如何做?”
丰忱想了片刻,回道:“以不变应万变。莫赫离不过是北胡诸多皇子中的一位,既不是大君,也无继承之名。吾等便将他当做前来进贺的藩国使者罢了,既不能疏远,亦不能诸多事情太合他的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