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却吞了多少银两?更不用说赵家标明为荒地的隐田。如今的赵家已经不是前朝那个烈火烹油的赵氏,他们不过是个没落的小世家,在沈安侯看来无异于跳梁小丑一般。
沈安侯最开始不动赵家,是因为百姓比赵氏更重要。后来不动赵家,是想再给他们最后一个机会。然而赵氏不仅没有看出自己的危局,反而对沈安侯步步紧逼,他自然会选择将这群蛀虫连根拔起,彻底肃清琨郡的格局。
别以为沈大老爷只安排了岑易这一条线,事实上他已经趁着这个空档暗中拜访了星州刺史,亦通过武长生的路子和圣人打过招呼。有了上头的理解和默许,别说他只是想让赵氏得到罪有应得的处罚,便是真在其中有几分公报私仇,也不会有任何人置喙。
郡中的商户们吃了一顿极难下咽的饭菜,心中一时两难。显现着太守大人是个强硬且有本事的,和他对着干只怕没好处,可真要对赵家阳奉阴违——沈太守总有高升的一天,到时候就是赵家出手收拾他们的时候了。
也是这时,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收到了李郡丞的密信,信中隐晦的暗示他们暂且拖一拖时间,不要与沈太守为敌。商户们有了主心骨,立刻心领神会——李亮虽然不是赵家的当家人,可论起智谋和威信,只怕没有人不服他。
“从今日起,我就是赵家的罪人了。”李亮送出最后一封信,跌坐在椅子上苦笑。这些年他不顾自己的前程,一路维护赵家,没想到却让他们越发不知天高地厚,真以为琨郡就是自己的所有物。“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偏赵家不愿做顺臣,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赵家主眼见着商户们敷衍,心中自是不满,可还来不及再次问责,那边沈大老爷已经开始发难了——越来越多的安平县百姓来到郡中鸣冤,还有县衙的书吏账房泣血控诉,将赵县令如何威逼利诱,让他们假借修缮水渠之名,篡改账本中饱私囊的事儿抖落的干干净净。沈太守听了也不免“垂死病中惊坐起”,强撑病体开堂审案,而毫无准备的赵县令被闷头一棍打的眼冒金星,完全来不及抹除证据,被太守府里的衙役们顺着账册查了个一清二楚。
要说赵县令虽然狂妄,但也是个细致的人,不至于留下许多破绽。然而早在第一回沈安侯他们查账时,就已经寻到了蛛丝马迹。之后沈大老爷虽然忙于灌溉和秋收之事,但狼牙们私底下却一直在暗中追查,不仅找到了证据,还有不少受到赵家迫害的人证。
他们隐秘而隐忍的布局,甚至在赵家矛头直指沈安侯时也选择的避让,却让看到这一切的李亮心惊肉跳。也是在此时,沈安侯给了李亮两个选择——要么和赵家一块儿去死一死,要么想办法立功留下来,说不得还能给赵家寻一条生路。
“都说朝中有人好办事,现在不是我要你留下,而是你自己得想办法留下,否则赵家就真的完了。”沈大老爷说的冷酷:“你宁愿牺牲自己的前程也要帮着赵家保住根基,如今不过牺牲一个赵县令并一些隐田隐户,想来你也能作出决断来吧。”
李亮内心悲怆,却无能为力,沈安侯说的全是事实。赵县令已经废了,赵家的百年积威也随着一座座水车的矗立和各类商人的入驻而变得岌岌可危。若是等到他自己也被排挤出了琨郡的官场,试问一个没有靠山没有背景没有权利的家族,除了任人宰割之外还能有什么出路?
漆黑的夜里,李亮将自己灌醉,漏液找到了赵家的家主:“我们败了,而且一败涂地。”他将沈安侯手中的证据一项项说给了赵家主听,末了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都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还望家主能够下狠心,为家族保留最后一丝希望。”
“你这个不孝子……你给我滚!”正位赵县令担忧的赵家主操起手边的茶盏向他砸去,李亮并不躲避,任由滚烫的茶水浇湿了他全身:“舅舅,沈安侯不是前任郡守,他的底细我们谁都没摸清楚。当初贸然与他抗衡时我便提出异议,可你们又有谁愿意相信我?如今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筹码与他抗衡了,商户们正排着队去给他献殷勤。他能放我出来向你明明白白的说清楚,就是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如果你一定要争一个鱼死网破——沈安侯可不是个仁慈的,他一定会很高兴的让我们一块儿去死的。”
赵家主脸色灰败,他知道李亮说的是实话。他只是不愿意相信——他的儿子明明就该凭着功绩一路升迁,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倒的这样彻底、再无挽救的可能了呢?
第111章 城头变幻大王旗
深秋的寒风终于变成了冬日的冰霜,林菁张罗着在屋里盘炕。廖都尉来找沈安侯喝酒的时候看着觉得极好, 沈大老爷大手一挥, 便给他和武长安都布置了起来。
官府的小吏有舔着脸皮过来询问的,沈家的下人也并不敝帚自珍,反而细心教导了几次。这样一传十十传百, 等到小雪飘落时, 整个琨郡都前所未有的温暖起来。便是平民百姓家里, 也好歹为老人和孩子们布置上一边半边的。沈安侯顺势开了个砖窑, 让不少农人趁机赚了笔不小的外快。
身上暖和了,心里就更敞亮了。随着琨郡本地商户纷纷低头,另有外地的商户带着物美价廉的商品入驻,在秋收里小赚了一笔的百姓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