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咬着牙说,“自是学不来大哥这般的宽心。”
“为什么会闹出这种乱子,三弟难道不是比我更清楚?”刘昭冷笑两声,“倘若三弟当年能把这些事情都办好,何至于发生今日之事,叫父皇如此失望?”
“你!”
被戳中痛处,刘景指着刘昭,脸上愤愤。
刘昭面上不以为意,心中大感痛快。
这些年,他被自己父皇冷落、被自己三弟踩在头上,总算是翻身了。
“我劝三弟还是早一些去父皇的面前请罪为好。”
刘昭冷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知三弟以为如何?”
看到刘景涨红着一张脸,刘昭又笑一笑,怡怡然走开。
刘景咬牙切齿,想到永平帝的态度以及众人的劝告,硬着头皮往勤政殿去。
三皇子去求见永平帝。
他纵有千百个心不甘、情不愿,亦明白情况不妙,何况怎么都心有不安。
倘若他父皇痛骂他、责罚他,反倒是意味着这件事终究会过去。
如今不骂不罚,不理不睬,越叫他食不下咽。
“父皇……”
三皇子大步走进殿内,见到永平帝,立刻单膝跪地道,“儿臣向您请罪!”
他低垂着头,看不到此时永平帝是什么表情。
唯有永平帝的声音响在他头顶,轻飘飘的,“你说说你有什么罪?”
三皇子嗓子一哽。微顿之下,他老老实实说:“儿臣有负父皇的期待,没有做好父皇当年交给我的差事,几乎酿出大祸。南方生乱,儿臣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你既晓得不应该,当初何必如此?!”
永平帝冷声,“你今日为此请罪,明日查出别的,你是不是还要来请罪?”
“不是,父皇,儿臣当真知错了。”
刘景连忙为自己辩解说,“其实儿臣当时也是糊涂听信他人之言。”
“原本儿臣是有更妥当的处理办法的,偏偏小五同我说,可以那样做,我信以为真才会如此。儿臣固然有错,但也希望父皇可以给儿臣一个改错的机会!”
“这事同小五有什么关系?”
刘景微微抬起头,见永平帝拧眉,当即接话:“父皇有所不知……”
“今时小五之所以主动请缨,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当初若非小五劝我那样做,我定会选择其他的法子。只是小五少有那种时候,我觉得在理,便也信了。”
“小五说,必定要安抚好这些流民,又说我当主动去探望、安抚,让他们相信朝廷是会为他们打算的……怎么听怎么在理,因而我照办,岂知竟然埋下祸患?”
“我既然作为三哥,本该抗下全部责任。”
刘景耐着性子,“可是细究起来,如何会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永平帝安静听罢刘景这些话。
他面色一样的平静,半晌,声音低沉开口:“你回去吧。”
“父皇!”
刘景猛然抬头,见永平帝没有生气,怔一怔问,“您是不怪罪我了吗?”
“这件事确实不能怪你。”
永平帝说,“好了,你退下吧,此事休要再提。”
刘景大喜过望。
他连忙告辞,眉开眼笑从勤政殿出来,狠狠松了一口气。
待到三皇子退下之后,永平帝坐在龙案后,脸上已然满是失望与疲惫之色。
大太监见永平帝脸色不佳,上前低声劝道:“陛下千万保重龙体。”
“失了的民心,再难回来。”
永平帝当下闭一闭眼,长叹一气,“这样的道理,老三是不可能懂了。”
“五殿下却是难得清醒。”
大太监观察着永平帝的表情,谨慎出声,“没有想到五殿下有这等格局。”
永平帝抿唇,没有多说什么。
大太监识趣噤声,永平帝兀自坐得一会儿,吩咐:“去请谢道长过来。”
……
南方生乱的消息,虽然有意压制,但官员亲属之间也有不少人知道。
宋嘉月同样晓得这件事情。
只是没有预料到最后仍是变成这个样子。
当年三皇子的一番举措,她以为当真能够安置好那些流民。
俞景行近来可以说忙得脚不沾地。
他又在办案,负责审问当年安置流民的那些官员。
这些官员一大半是三皇子的人,当初互相勾连,如今互相推诿。他们仿佛商量好一般,集体将责任推到几个小官员的身上,同时那几个小官员也供认不讳。
这里面显然是有猫腻。
最大的问题在于怎么撬开这些人的嘴。
也没有僵持太久。
在俞景行不停设陷逼得其中一个官员说出实话后,再审问起来变得容易许多。
南方常常有消息传回邺京。
大多数流民虽然与经过训练的士兵有差距,但许多人宁可拼命,加上还有一批人煽风点火,鼓动这些人殊死一搏,刘策等人在镇压□□的时候,多少费了力气。
除去领头的王全,另外有一批王全的左右臂膀被抓获。
镇压过□□才真正开始安置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