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柳找错了献殷勤的对象,也许在外人看来,箫白泽最近总去繁光宫,这是宠爱她的表现,实则她自个儿清楚,这宫里压根没箫白泽爱的人。
什么宠不宠爱不爱的,那不过是他平衡各方权利的手段,当偶尔厌倦了这种手段的时候,宫里的这些女人在他眼里还没有一盘家常豆腐有意思。
却没料得,柳昭仪想的远不止如此。
元月初二的傍晚,她跳完了最后一遍舞蹈,与柳昭仪伴着落日的余晖肩并肩往台阶下走。
林桑青打小便有些恐高,一到高矮落差大的地儿便觉得心慌腿软,这些日子上下绮月台,全凭一口好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吊着,梨奈和枫栎偶尔也会搀扶她。但今儿个梨奈值夜班,陪她过来的枫栎看晚间风大,恐她出门时受冷,又回宫给她取披风去了,是以她身旁并没有可以搀扶的人。
没有人搀扶,她只能把勇气吊得更高一些,靠自己走下去。台阶一层层减少,她的双腿也渐渐不再那么软了,柳昭仪姿态端庄地走在她身旁,待她的态度还和几天之前一样亲热,“林妹妹,上天向来眷顾刻苦之人,你卖力练了这么多日舞蹈,上天一定会予你福报。也许皇上见你跳舞跳得好,心里一高兴,当即便封你为妃也说不准,到时候你便是正儿八经的一宫之主了,可别忘了姐姐我啊。”
林桑青讨厌听冠冕堂皇的恭维话,何况这些恭维话还是一向与她不合的别有用心之人说出来的,她更加脑子疼。“左不过是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罢了,能提振士气最好,提振不了士气皇上还是会不高兴。至于封妃……”她瞥柳昭仪一眼,虚伪笑道:“这宫里就属妹妹资历最浅,能坐上昭仪的位置全凭太后抬举,此生但求安稳无忧,哪里还敢奢望封妃,姐姐当真是折煞我了。”
柳昭仪露齿轻笑,“妹妹谦虚了。”莲步轻落,踩在以整块青石雕琢的台阶上,不知是踩到了裙角还是怎么的,她突然“哎呀”一声,整个人向前一趔趄,右手状似不经意地轻轻一推,正好将林桑青推倒。
第43章 送军北上
压根没想到柳昭仪会趁机推她,林桑青从头到尾没设有防心,她被推得跌倒在地,顺着台阶向下翻滚,紫罗兰色长裙旋转如盛放的风信子,每在台阶上磨一下,这朵风信子便离枯萎更近一步。
一连滚落十来个台阶,幸而设计这座高台宫殿的工匠有脑子,每隔十几个台阶之间便有一个平台,她翻滚到平台上,终于停止了滚动。痛苦地捂着右脚踝,她拧紧眉头,整个人疼得说不出话来。
疼疼疼!骨头要断了!
“妹妹你怎么样了!”害她摔倒的始作俑者坦然自若地站在台阶上,如高高在上的神祇,虽然语气听着挺焦急,但神色瞧上去没什么大变化,“姐姐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呵,明明是她步伐不稳,可为何是她被推倒滚落在台阶之下,而她却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林桑青至此刻仍不敢相信,人心竟能恶到如此田地,光天化日之下,柳姒竟敢伸出手来推她!
枫栎正好取了披风回来,见她捂着脚踝摔倒在平台上,冷静如她也骇了一跳,快步走到她身旁,大惊失色道:“娘娘!您怎么了!”
嘴巴里有股子腥味,该是从台阶上滚下来的时候牙齿嗑到唇肉出血了,她竭力使自己忘掉疼痛,不让柳昭仪察觉出她的痛苦。紧皱的眉心渐渐松开,她在枫栎的搀扶下站起来,狠狠吐出嘴巴里的血水,她仰着脸,固执笑道:“无碍,妹妹身子骨结实得很,小的时候从石坡上滚下来,腿上才仅仅破了一道口子,这点小伤小痛的不妨事,明日我可以正常跳舞。”眼底浮上一抹嘲笑,她收敛笑意,冷冷看向柳昭仪,“只是姐姐要小心些,台阶太高,万一你再不小心踩着裙子,身旁可无人让你‘无心’推倒了。”
裙角绣着的牡丹花随寒风抖动,柳昭仪伸手压一压裙角,掩唇轻笑道:“妹妹没事就好,
那姐姐就放心了。你方才也说了,姐姐是‘无心’的,妹妹可不能因此怨恨我,更不能学那多嘴的鹦鹉,对不该说的人说这件不该说的事。”
最后瞥她一眼,林桑青扶着枫栎的手,傲然地挺直脊背,“谁是不该说的人呢,妹妹愚钝,一时悟不透,也许要隔个十来日才能明白过来。”转过身,她忍着针扎一般的痛楚,强装镇定地走下剩下的台阶。
初入宫时,林桑青并不喜欢破破烂烂的繁光宫,觉得它就是个囚笼,四四方方,囚住了她全部的自由。现如今,那个四四方方的囚笼却俨然成了她唯一的避风港,它像坚硬的壳子,当她受伤或不愿与外界交流时,可以放心无忧的躲进去。
它只比“家”少了几分烟火气。
天色将黑不黑,繁光宫内只点了几盏灯烛,回到寝殿后,林桑青坐在软榻上,手脚麻利地脱下鞋袜,揉着脚腕对匆匆赶来的梨奈道:“梨奈,帮我打一盆热水来,再拿几颗水煮蛋,要刚出锅的。”
梨奈答应下来,正要去拿这些东西,冷不丁瞥到她的脚踝,瞪眼惊呼道:“小姐,您的脚踝怎么肿了,是不是跳舞的时候扭到了?”
枫栎倒了杯滚烫的茶水给林桑青,看着她肿起的脚腕,叹口气道:“哎,柳昭仪这次真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