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手上有药,皇帝便派人好好地盯着西苑,别说送东西了,连消息都送不出去。
这样的情况下,傅芳苓自然是慌了,她连马都没心思去骑了。
可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纵然是原来的傅妈妈,傅芳苓都不屑跟她商量事情的,更别说现在这些宫女了。
再一想想许元姝都升到皇贵妃了,难道那铅胎的案子还没查完?可皇后的大印她还没收到,指定是要废后啊。
傅芳苓思来想去,又想起原先有人跟她说过以退为进,便上了一封折子。
“自请废后?”皇帝反问了一句。
施忠福应了声是,“折子交到司礼监了,那边立即派人把东西送了过来。”说着他双手一捧,举过头顶。
皇帝很久都没接,施忠福抬头一看,只见皇帝紧紧锁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陛下。”施忠福轻轻叫了一声。
皇帝的思路被打断了,瞪他一眼,不过这折子是拿来看了。
可皇帝越看,这脸色就越不好,“沽名钓誉!”皇帝把折子直接甩到了地上。
这折子是先送到司礼监的,施忠福自然看过,皇后自请废后的理由……先是不能养育皇子,其二是不讨皇帝喜欢,其三是不能好好掌管后宫。
自然皇后也是有文采的,更加不会写的这样直白,可谁又是傻子呢?
说的是自请废后,可条条里头暗示的都是皇贵妃,都是皇帝任凭一个贵妃压在皇后头上。
皇帝若是真的顺坡下去了,那将来被诟病的就是皇贵妃了。
“不用理她。”皇帝阴沉着脸道:“朕总能寻着理由废后的!等朕——朕不用找理由就能废后!”
听见这样的话,施忠福头一低,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皇帝又问:“六斤可好些了?”
施忠福虽然已经得许元姝说过好几次了,也不用什么太过分的手段,可争宠这种事儿,他依旧是寻着机会就要说两次了。
一开始兴许是嫉妒,想把六斤拉下来,可后来他涨了见识,隐隐地也能觉得皇帝怕是见不得下头太监你好我好的。
六斤待他也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
“自打上回……”施忠福一顿,道:“六斤身子弱,听说上次回来,伺候他的小太监说出了一身的汗,背后都湿透了,又是一路从天面走回来的,吹了风就发热了,现如今倒是好些了,只是人又瘦了,奴婢觉得他得好好养养。”
“只是吩咐下头给他准备些好菜,他又不肯多吃。”说着还叹了口气,一副很是遗憾的样子。
皇帝踢了他一脚,轻轻的没什么力道,“谁家养身子的时候用大鱼大肉?还得清淡着来。”
施忠福嘻嘻笑了两声,道:“奴婢不懂事儿,多谢陛下指点。”
这会儿春光正好,许元姝叫结实的宫女抱着孩子,一起去了御花园。
才四个月不到的孩子,逛了没一刻钟就饿了,不仅是饿了,还得换尿布,一行人便又往养性斋去,许元姝瞧见前头形单影只的六斤,脚步一顿,没跟着进去。
这倒是也没什么,既然要换尿布,味道自然是不怎么样的,更何况在乾清宫里,她们伺候孩子也不能当着主子的面的。
许元姝站在廊下,六斤上前一步,行了礼,“娘娘。”
他又瘦了……
许元姝目光微闪,轻轻道:“保重身体,不仅仅是太后……还有很多事儿呢。”
“等我表哥再生了儿子下来,我叫他过继给柳家,柳大人那案子,还要平反。等过了科举,我就跟皇帝说。”
“施忠福耳根子软,又容易被人教唆,若是叫他掌权,对谁都不是好事儿。”
“原先……舅母曾说你心地善良,学业有成,有状元之才,还说柳大人——柳大人给你看过相,说你能官居一品封侯拜相。”
“内相也是相。”六斤笑了笑,“娘娘不用担心奴婢。”
他说得很是直白,“奴婢没想过要死,奴婢也不想死,那次回来病了是因为一下子轻松了,前些年压下去的东西翻了上来,后头一直没好……奴婢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歇一歇,好好调理调理,前头……的确是积累了不少病根。”
他笑得很是轻松,“就跟坐月子似的,养养就好了。”
听见他连玩笑都会说了,许元姝脸上也有了笑意,“那就好。”
“不是奴婢自夸。”六斤一边说着,脸上显示出极大的自信来。
“陛下离不开奴婢,大魏朝也离不开奴婢。皇帝虽然是个仁君,心肠也好,看不得百姓受苦,也看不得贪官污吏,可毕竟太年轻了些,也没经过什么事儿,施政的时候难免带了三分冲动,可大臣们呢?尤其是能决策的内阁大臣们。”
“五十都算年轻的了。”
“能上朝的大臣们至少都在四十,骨子里没了冲劲儿,跟陛下的性子相左。”
“若是陛下被大臣们围攻,花费心思在这个上头,就要浪费了他的仁心。”
“奴婢在前头挡着,大臣们就跟陛下起不了冲突。”
许元姝正要张口,六斤道:“娘娘难道不信我吗?”
“我会好好辅佐陛下的。”
“您说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