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错。
虽然他也明白当皇帝不可能事事都亲力亲为,可现在还没到把差事都下放下去的时候。
没经过前头的亲力亲为,他也怕下头人仗着他不知道哄骗他,他若是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只能在宫里当个聋子瞎子了。
还会被人当傻子糊弄。
皇帝重重叹了口气,没想今天施忠福给他出了个大篓子,还是半年前的大篓子。
一想起这个,皇帝就觉得头疼,心中对施忠福的不信任升到了顶点,生怕他还有什么地方看错了。
许元姝这会儿就不劝了,施忠福犯错……对六斤是个好事儿,尤其是在戴恩身子一日比一日弱的前提下。
皇帝叹了两口气,看了她一眼,放柔了声音,道:“先吃饭吧,别饿着你了。”
许元姝先吃了两口菜,听见皇帝在身边不住的唉声叹气,明摆着是想叫她安慰,不由得觉得有点好笑。
他这生气是真的,焦虑也是真的,不过倒也没严重到什么程度。
许元姝心中有了主意,装作没看出来皇帝的异常,道:“那些宫女骸骨入葬的事儿,不如交给戴恩办?”
“李尚宫葬入康平帝的陵园,前头那些宫女也按照这个葬入各自主子的陵园。”
许元姝一边说着一边点头,又道:“前两日听说戴恩病了,正好叫他清闲清闲。”
皇帝应了声是,道:“这件事儿就该他去办的。”
许元姝说完又喝了半碗汤,这才像是刚注意到皇帝一样,“今儿的菜都是按照你的口味做得呢,又不喜欢了?”
皇帝把筷子一放,道:“没胃口。”
“陛下心里不舒服?”许元姝反问道,皇帝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许元姝故作思索的样子,一边给皇帝盛汤一边给他夹菜,皇帝面前的小瓷碗里头,已经堆出个尖儿来了。
“是怕前头出了什么纰漏?”许元姝又问。
皇帝点了点头,“施忠福做事太不仔细。”
他一边说,一边把新罗王的文书摊开给许元姝,“就这么短短的篇幅,他看得如此不仔细,叫我——”
皇帝抿了抿嘴,压下去火气,又道:“前头两个月我身边又只有他一个得用的,戴恩回来也不跟他争,六斤回来也被他压了一头,掌印太监——他光学会打压异己了!”
许元姝给皇帝抚了抚背,安慰道:“朝廷大事倒是不用太过担心,毕竟还有大臣们一起看,这些贺表……不如再差人从头检查一遍?”
皇帝冷哼一声,“大臣们?我看不出来的事情,他们是一定不会提醒我的。就像新罗王的这贺表,礼部是肯定看过的。”
“快别生气了。”许元姝道:“司礼监那么些太监,内书房也有,宫里识字的太监不少,检查一遍也要不了什么功夫。”
许元姝一边说,一边拿起贺表来看了两行,笑道:“新罗王倒是挺会奉承人的。”说着也小小地感叹一句,“这活儿可不好干,从这奉承人的言语里挑出东西挺难的。”
皇帝点头嗯了一声。
等吃过晚饭,许元姝坐在里间,皇帝迫不及待差人叫了六斤来。
没避着人,中间不过隔了两道屏风和一道隔扇门,都是镂空的东西,许元姝听得清楚。
“你带着人,把去年从朕登基开始的折子包括贺表一律检查一遍,尤其是里头他们要做什么,他们想要什么,就像这次新罗王进贡了女儿,都给朕挑出来。”
六斤犹豫了片刻,应了声是。
许元姝放下心来,前头六斤毕竟走了好几个月,后头又有施忠福跟戴恩在旁边盯着,就是想看也放不开手脚,现如今有了这个机会,相信他会好好把握的。
大臣的人员变动,皇帝发下去的赏赐,还有各地上的折子,相信他能从里头看出很多东西的。
戴恩日渐年迈,施忠福不被信任,六斤还是他的司礼监大太监。
纵然是手上没那块印,施忠福也压不住他了,施忠福也不敢再压他了。
许元姝松了口气,看见皇帝进来,笑盈盈道:“咱们出去走两圈再回来洗漱?”
皇帝点了点头,脸上的忧郁一扫而空,他笑着去拉许元姝,道:“又重了。”
许元姝瞪他,“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皇帝大笑起来,道:“没事,你不理我,我理你。”
到了第二天早上,施忠福战战兢兢带着两个宫女来,道:“娘娘,这是奴婢挑的人,您看看满不满意。”
“两个宫女都是识字儿的,赶车的太监在外头等着,奴婢还安排了一队锦衣卫护送。”
许元姝笑了笑,道:“你做事要是一直这样仔细,又怎么会出岔子?”
施忠福头上的汗又出来了,“娘娘教训的是。”
许元姝的目光落在两个宫女身上,眼熟的那个肯定是宫正司的,看着面生的应该是尚仪局的。
“你们两个过来。”
虽然一进来就行过礼了,不过听见许贵妃的招呼,两人都是上前一步,再次行礼道:“请贵妃娘娘吩咐。”
甚至那尚仪局的宫女,态度要更加的恭敬些。
皇后去了西苑,六尚局上头又没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