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犹豫了,道:“你先把东暖殿收拾好了,再把孩子带去。”她抬头看了看天,道:“等到了午时最暖和的时候再带孩子走。”
皇后也没再坚持,道:“多谢娘娘体恤。”说着又对许元姝一笑,道:“你帮我去看看东暖殿收拾好了没有,别叫冻着孩子了。”
这才是她说要现在接孩子的真正原因。
许元姝站起身来应了声是,转身出了慈庆宫。
皇后选的第一个使唤她的理由非常好,好到她不能说不。虽然开了个好头,虽然常话说有一就有二,不过也还有一句话叫做:再一再二不再三,且看吧。
不过……她不明白皇后是真的只把这个当计策,还是真的不喜欢这个孩子,又或者……如果她真的拒绝了呢?
皇后就敢这么把孩子抱走?
她又想起当日皇帝的话来。
孩子三天两头的生病。
许元姝咬了咬下唇,不仅仅是她,还有贵太妃呢,贵太妃刚死了儿子,方才的话也证明她不忍心。
两个人拦着,孩子是抱不出去的。
这主意连贵太妃的性子都算到了,是太后出的吧,许元姝眉头皱了又舒缓开来。
管她是谁出的呢?许元姝才走出慈庆宫的地界,心里就又有了主意,跟甘巧道:“走,咱们去乾清宫。”
乾清宫正殿依旧是灵堂的样子,大行皇帝的灵位棺材都在这儿摆着,要一直到下个月十三,出殡之后才能收拾。
许元姝先是上香,然后又叫了张忠海来。
施忠福跟着戴恩去司礼监办事儿了,乾清宫没人看着,与其叫曾公公他们来,还不如叫已经熟悉了的张忠海。
经过这么一次,张忠海也要水涨船高了。
“娘娘吩咐。”张忠海恭恭敬敬行了礼。
“六斤在哪儿?他身上可好些了?我能不能去看看他?”许元姝问,又道:“陛下这两日可有来看过他?”
张忠海道:“六斤公公在里头的净室养着,陛下叫太医不吝用药,伤势已经大好,陛下每日申时都会去看他一眼说两句话。”
“娘娘若是想见他,不如叫他出来?”只是说完他就又急忙道:“还是奴婢先去说一声,陛下来都是过去的。”
许元姝点了点头,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张忠海出来,道:“娘娘请。”
许元姝跟着他一路朝里,到了六斤的屋子。
素净的好像里头没有住人一样。
六斤正站在门口,行礼道:“娘娘有事儿差人吩咐一句就行,奴婢当不得娘娘这样礼遇。”
许元姝叹了口气,道:“若不是你……”虽是一句双关语,可她差点也红了眼睛。
“扶他坐下。”许元姝回头跟张忠海道。
“你身子可好些了?”许元姝又问。
六斤回道:“陛下叫太医给我看着,连那些沉疴旧疾都开方子治了,已经大好了。”
许元姝这才放心的点点头,道:“有一件事儿……怕是非你不可。”
六斤道:“娘娘请讲。”
“你也知道,陛下继位是仓促了些,一点准备都没有,虽然请了戴公公回来,可戴公公毕竟是先帝的老人了,一年没在宫里也是生疏了些,况且他年纪大了,陛下也不忍叫他多操劳。”
六斤点点头应了声是。
许元姝又道:“皇后今儿进宫了,她打算先住在坤宁宫的东暖殿……只是屋子怕是没收拾好,公主生下来还不到半年,受不得风也经不得寒,只好劳烦六斤公公帮着看一看。”
六斤急忙又站起身来,道:“不敢,奴婢当不得劳烦二字。”
他想了想,道:“娘娘不用担心,奴婢这就去办,想来大行皇帝的棺材还没出宫,奴婢这张脸面还是管用的。”
许元姝笑着点点头,道:“多谢公公。”
吩咐完毕,许元姝又带着张忠海出来,张忠海面有忧色,小心进言道:“娘娘,奴婢这些日子在乾清宫伺候,总觉得陛下是想留下六斤公公的样子。娘娘叫他去帮着皇后办事儿,万一……他被皇后笼络去了又该如何是好?”
许元姝眉头皱了皱,道:“皇后拿小公主做借口,叫我安排人去帮她收拾房子,我手底下就你们三个人,小公主在王府的时候就是三天两头的病,万一她栽在你们身上怎么办?”
张忠海一脸惶恐的抽了口气。
“叫六斤去……皇后不会太过分的,她整治这样一个太监又有什么用?”
“况且皇帝一直说六斤心如死灰,要跟着大行皇帝的灵柩去陵园来着,我先给他安排件事儿,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就能把他留下来了,我这也是给皇帝分忧。”
“娘娘高见。”
说话间两人就又到了灵堂里,许元姝又上前上了柱香,这才离开。
皇后背后还有太后出谋划策,就算皇后不知道皇帝想留下来六斤,太后是知道的。
皇帝身边没有探子不行,施忠福是皇帝的亲信,戴恩是她的人,那就只剩下这个皇帝想留却还没留下来的六斤了。
况且那天晚上的谜团,太后心中的疑问——纵然是六斤已经出宫,可是要追查下去只能靠着六斤,只有他能查清楚,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