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你的一举一动,所有人都会从里头分析皇后的意思。”
“宫里跟外头不一样,你早年也是当过宫女的,宫里常年三千宫女,六千太监,而且现如今宫里相当于两位太后,还有无数的太妃,明年是肯定还要大批的进人的。”
“这么多的人,靠着自觉靠着脸面是管不住的,只能靠着规矩,而且是严格的规矩,你是宫女出身,这些话难道要我教你?”
“你在王府坏了规矩没什么……可宫里有慎刑司,有宫正司,大家共同守着规矩,才叫宫里有了公平两个字,你若是再这么下去……早晚连累你们皇后!”
傅妈妈双手紧握,一肚子分辨的话,可最后只说了一句,“奴婢谨记贵妃娘娘的教导。”
一句话生生叫她说出了忍辱负重的意味,许元姝缓缓摇了摇头,道:“陛下也是心疼公主,他年过二十,这是他唯一的子嗣。”
“罢了,你下去吧,我也没什么可跟你说的了。”
带傅妈妈转身,许元姝忽然又道:“慢着。”
“贵妃娘娘还有何吩咐。”
听见这个话,许元姝就知道傅妈妈是不可能变的了,什么叫做“还有”?这难道不是心存不满的意思。
“甘巧,拿一本宫规来给傅妈妈。”
傅妈妈脸色顿时涨红了,许元姝道:“你也多年没在宫里伺候了,这规矩都是先头皇后立下来的,你家主子也得靠着这个管理后宫呢,先拿回去好好看看吧。”
“多谢贵妃娘娘指点。”傅妈妈一脸的屈辱,接过甘巧手上的宫规,低着头倒退着出去了。
甘巧送傅妈妈出去,大约一盅茶的功夫之后才回来,道:“娘娘,傅妈妈出去养心门,先是往东走了两步,只是立即便停了下来,接着一路往北,出宫去了。”
是啊,去不去都是事儿。
不去就是完全没想起来,可是去了……不是更说明完全没想起来?
“你下去吧。”许元姝道。
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能明白过来,皇帝不叫她们进来纵然是因为她们累病了两个婕妤,也有因为她们对小公主不上心,更加因为皇帝讨厌她们……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只有一个,后宫虽然腾空了,可大行皇帝的棺材还在乾清宫里摆着呢。
或许没当皇帝的时候不太在乎,当皇子的时候谁不是一家子都住在东五所或者西五所理,可真的当家做主,这种事情就分外的看重了。
一杯茶喝完,甘巧外头轻轻叫了一声,“娘娘,戴公公跟慈庆宫的人方才来了。”
许元姝应了一声,甘巧进来道:“黄公公已经上路了——”瞧见自家主子脸上有了笑意,甘巧道:“这不是奴婢说的,这是戴公公的原话,还说感谢娘娘,他也看着人出去皇宫了。”
“贵太妃的人也有一句话,那个老嬷嬷来请安,说了一通恭维话,却连提也没提寄养在贵太妃那儿的公主。”
都不用她在多说什么……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到皇帝那儿了。
到了晚上皇帝回来,先是洗了脸,夸了她一句,道:“这两天他们倒是缩回去不少,许是看着我不管多早起来都神采奕奕的,脸上一点疲态都没有。”
许元姝半真半假瞪他一眼,道:“你才多大的年纪?仗着自己年轻跟一群老头子折腾。”
皇帝叹道:“这才是斗智斗勇呢,被一群老头子围着——”皇帝啧啧两声,道:“你永远不知道他们能为什么吵起来。”
“还有可吵的?”许元姝疑惑道:“大行皇帝的谥号不是已经定下来了吗?登基典礼也办过了,明年的年号也定下来了,还有什么可吵的?”
“给我母妃贺氏上尊号,八哥没有皇后,陵墓该怎么修,还有——”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许元姝的肚子,“我没有儿子,初一十五的祭祀怎么办?”
许元姝先是含羞地笑出声来,可是笑了两声表情就严肃了下来。
她想了想,道:“宫规我也是看过的,会典上说……大行皇帝的两个儿子可以去,只是若皇帝无子,也可叫幼弟代劳。”
“陛下。”许元姝垂下眼帘,“这话我说怕是逾矩了,只是安庆太子爷在的那会儿我就在宫里了,我觉得叫大行皇帝的儿子去,不如先叫安王去。”
说完她又急忙解释了一句,“冬天天冷,他们两个年纪还小,太庙又是在空旷的地方,也经不得风吹。”
皇帝叹了口气,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再等等吧,我记得当年父皇祭祀的时候,好几次不叫太子去也不叫其他儿子去,大臣们也不敢说什么。”
两人的手拉在了一起,许元姝一边想着一旦当上皇帝,的确是一天一个样子,一边又再次暗自警告自己,要谨慎要小心。
半晌,皇帝长舒了一口气,道:“还好有你可以说说话。”
第二天一早便是十一月初一,皇后进宫的日子,皇帝依旧是什么话都没有,许元姝觉得他这个对不喜欢的事情就装作看不见的样子挺好笑的,早晚不还得到他这儿来做主。
早上吃过早饭,待太阳稍稍升了起来,许元姝到了慈庆宫。
魏贵太妃心情不太好,瞥了许元姝一眼,只说两个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