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会宁馆。
从小在皇宫长大,争宠这种事情都是无师自通的,他若是真这么走了,明天府里就要传出来许侧妃失宠的消息了。
这么一想,鲁王爷又觉得今天王妃前头管家不叫到处乱逛,不叫二门外跟二门里的人随便接触,其实也挺好的。
可是再往下一想,就不那么愉快了,鲁王爷第一次被人这样扫面子,内心升起前所未有的烦躁。
“睡吧。”许元姝轻轻一声,把鲁王爷从烦躁里拉了出来,找件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心情好了许多。
“他这个年纪,这样的学问,的确是不错了。”鲁王爷跟他的许侧妃两个从前头厢房出来,想起自己的弟弟们,鲁王爷不由得点了点头。
“懂事沉稳,不像是才十岁——”鲁王爷赞了一句,心中却越发的肯定许侧妃前头说她母亲的死因有异了。
再一想起这沉稳懂事是怎么来的,鲁王爷就觉得他前头的停顿太过生硬了些,只是又不能安慰,鲁王爷记得自己母妃刚死的时候,父皇是下旨把葬礼提了一档的,那几天后宫妃子们借着吊唁,天天来他面前安慰他。
“别伤心,你母妃在天之灵会保佑你的。”
“别哭了,想你母妃看见你这个样子也会伤心的。”
“虽然你母妃死了,可皇后娘娘还在呢。”
这哪里是安慰,这分明是揭伤疤戳刀子,当时他还不太明白,可是看见他的许侧妃,他忽然明白安慰人不是这么安慰的。
两人回到屋里,丫鬟上来伺候着分别洗漱,换了轻便柔软的寝衣之后,两人躺在了床上。
屋里只剩下一根蜡烛,插在上回鲁王爷送来的那个玉石的小灯笼里,就放在窗台下头。
虽然是月底,月亮只剩下一条细线,玉石将烛火变得越发莹润,有了几分月光的感觉。
“前些日子说要给你办个及笄宴,我看了看黄历,九月初三是个好日,不如选在那一天如何?”
“我查了古书,上头说及笄最开始是女子定亲之后,用婆家送来的簪子梳头——只是你头上戴的身上用的,都已经是王府的东西了,咱们就光办个宴席,也就不用梳头绾发髻了。”
“怎好叫王爷帮着办这个。”许元姝不过客气了一句,就爽快的到了声谢,“也别请外人,就王府的人吃饭开宴可好?过了重阳,七公主就要出嫁,怕是忙不过来。”
这有什么忙不过来的?不过吃饭而已。
只是鲁王爷转念一想,便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身份不够。
这一天的事儿,许元姝已经有点困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手被人拉住了,“睡吧。”耳边又传来了鲁王爷的声音。
至于后头又说了什么,倒是含含糊糊的没怎么听清楚。
第二天一早,鲁王爷就又进宫了,先去给皇帝请安,然后去户部点卯,他的婚假还剩了一天,还因此得了皇帝几句夸奖。
王妃昨天才说了不叫乱逛,让好好在屋里歇着,虽然许元姝每天早上都会去花园里走一圈,不过这时候撞上去显得有点傻,所以今天早上起来,她选在院子里绕着抄手游廊一圈圈走。
不知道是胆子太大,还是破罐子破摔的缘故,梅氏早上起来,就去恩敬和容娟屋里拜访了。
看见她来,恩敬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容娟让了让,叫梅氏一起去里头说话了。
“要我说侧妃的规矩就是大。”梅氏半真半假的抱怨道:“前些日子我去给许侧妃的请安的时候,她只叫我在第一进带着,都不叫我去里头。都是姐妹,怎么好这样无情?”
容娟心里一声冷笑,看来她也察觉到许侧妃的威胁最大了。
不过没等她说话,恩敬先开口刺了一句,“姐妹?你觉得她是姐妹,她可不觉得你是姐妹。你是哪儿来的?父母不详宫女出身,她又是什么?七品官的女儿,有嫁妆是良妾。这王府里能称姐妹的,也就是王妃还有两位侧妃了。”
讽刺中带着自嘲,听着很是刺耳。
梅氏把脸一板,容娟急忙道:“先喝茶,这是王爷最喜欢的白茶。”
梅氏也跟着冷笑一声,“可惜不见王爷。”
眼看着两人刺着刺着就要动真火,容娟把脚一剁,“咱们都是一样的出身,何苦窝里斗?”
两人喘了两口气,脸上挂上了笑容,虽然有点假,不过的确是不吵了。
梅氏道:“我就不信王妃心里不妒忌,昨儿中午王爷就在许侧妃屋里吃的饭,晚上也是,还过夜了,接了许侧妃的弟弟来当正经亲戚款待,王妃心里就真的能跟个观音似的,站在那儿看?”
恩敬容娟两个也是说了一夜的,当下恩敬犹犹豫豫道:“兴许是……捧杀?”
这话说得不太肯定,毕竟连王爷都得罪了,再说王爷那个脾气,也不是喜新厌旧的人,怕只怕捧是捧上去了,杀的却是自己。
屋里正安静,外头丫鬟忽然进来,道:“郭侧妃来了。”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站了起来,容娟道:“快请进。”
“是我不请自来,打扰了。”外头传来郭玄妙的声音,越来越近,“方才踩在石头上,脚不太舒服,想在两位妹妹这儿歇一歇,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