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皇后联合起来,六王爷不足为据,七王爷想伸手去司礼监,虽皇帝又把他提了起来,不过是掩人耳目。”
许元姝耳朵里响的都是“跟皇后联合”以及“还有罪证”几个字儿。
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六斤,六斤站着,下巴尖的好像下一刻骨头就能把皮戳破。
他知不知道什么叫还有罪证……罪证是哪里来的?若是还有东西……柳大人还怎么翻案?
她想起从舅舅背上滚下来的舅妈,想起外祖母的哭声,想起外祖父折断的手指——
“六公公,你还没说八王爷呢。半夏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她究竟心悦于谁,翊坤宫人尽皆知,并不是什么难查的事情!”
“当年事情了结的那么快,纵然有证据确凿的关系,可若是继续查下去,究竟查出来的是谁,你我心知肚明——还是六公公觉得八王爷能逃过去?”
“七王爷也是他害的,顾太监一直说他在给八王爷效力,虽然他现在死了,若是想查,也是一样能查出来东西的。”
许元姝一连串的话说完,不由得喘了两声。
“难道八王爷还是什么良主不成?难道他觉得陛下都不知道?”
六斤行了个礼,道:“八王爷的确不是良主,不过当皇帝的只能是他!娘娘年纪尚轻,还居于后院深宫,怕是不知道当年圣上是如何上位的吧?”
“他比王爷有过之而无不及,八王爷这一路走来,手段跟陛下如出一辙,这才是父子,传位给八王爷,才是父传子子传孙,代代相传,生生不息!”
“你——”许元姝稍微顿了顿,飞快从腰间荷包里掏出那个已经旧的不像样子的半截毛笔来,放在桌上往前一推。
“太子留给我的,说用这个能叫戴恩做一件事儿,不过他一心推恭仁上位,想是没什么用了。”
六斤上前一步拿了东西,“多谢娘娘。”
许元姝又站起身来,两步走出小厅,看着院子门口守门的婆子便道:“去叫甘巧,叫她拿东西来,怎么这样慢!”
说完许元姝回了小厅,压低了声音又道:“李尚宫也跟戴恩有旧,也曾给过我这样一件信物。她过了年就死了,戴恩得的消息比宫里早。”
她几不可闻的叹气,端起茶杯抿茶,小厅里安安静静的,再无半点声响。
婆子跑着到了正房,正好看见一头是汗的甘巧拿着匣子出来,她急忙道:“娘娘叫你,许是着急了。”
甘巧一路小跑到了前院,只看见许元姝略有不耐烦的瞪她,什么“娘娘许是记错了,东西都在第一层放着”这种话也不敢说出口了,当下直接便把东西交给了六斤。
许元姝用比往常快了几分的语调道:“替我好好谢谢赵侧妃。”
又对甘巧道:“叫齐平顺来,带他去王爷那儿看看,可还有什么要吩咐。”
回到屋里,许元姝的目光落在红烛盖头上,道:“先去换了被褥,去厨房吩咐晚饭要清淡一些的,备些淡酒,再备些点心来——”她稍稍顿了顿,看着镜子里头的自己,把头上的钗一根根拔了下来。
“打热水来……沐浴更衣。”
申时刚过,鲁王爷又到了会宁馆。
听到消息,许元姝把手从井水里拿了出来,泡了凉水,这一双手上几乎没什么血色,原本已经消退不少的疤痕却越发明显了。
许元姝刚沐浴完,身上带着淡淡的水汽和香气,显得唇红齿白,肤娇貌美了。尤其是被热气熏蒸过的面颊,是浅浅的粉,像是春天里第一枝桃花,生动又迷人。
配上一身浅绿似蓝的罗纱裙,整个人就好像是刚出水的芙蓉一般。
鲁王爷眼睛亮了起来,不管明面上再怎么说女子以德才立身,容貌不过是皮囊是身外之物,有这样一个美人在面前,总是叫人赏心悦目的。
鲁王伸手把人拉了起来,却发觉她的手有点凉,许侧妃也不像表面上这样的平静。
“摆饭吧。”
到了里头,许元姝挥挥手又叫下人都出去了,她起身给王爷到了酒,“王爷,我敬您。”
酒过三巡,饭也吃的差不多了,鲁王爷面色如常,许元姝脸上的颜色却从桃花变成了红梅。
“王爷。”她把酒杯挡住了。
“怎么,你怕我喝醉了不成?”鲁王爷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许元姝飞快的抬头,“王爷,”尾调微微上扬,“您身子还没养好呢,不能多喝酒。”
这个时候说身子不好就不太叫人高兴了。
不过许元姝现在这个样子着实好看,而且头发散着越发显得年纪小了,鲁王爷喝了酒又有点微醺的感觉,他决定原谅许侧妃。
“我会对你好的。”鲁王爷凑了过去。
许元姝闭上了眼睛,修长的睫毛微微的打颤,头也微微朝后一缩,不过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两个如蜻蜓点水一般的吻之后,她把手搭在了鲁王爷肩膀上。
手上微微用力,说不出是抗拒还是握紧,许元姝的眼睛依旧没有睁开,小声道:“不能在这儿……”
鲁王爷笑了笑,一把抱住许元姝站了起来。
“啊!”一声轻呼,许元姝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了鲁王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