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个身份,只怕比她和姐姐还难。
说来也怪,重生后,她明明都决定,不再平白无故待别人好,可撞见这类事,总忍不住往自己身上套,没法置之不理。
她绵长一叹,轻轻拍了拍柴灵芜的手,明净清澈的眼波涌起一束真诚的光,“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风声细细,花香淡淡,黄昏最后一束微光,渐渐收敛于天地相接处。内侍们排成两列挑灯而来,游龙一般,一丝不苟地给猎宫各处上灯。
戚北落白日奉命陪云南王游猎宫,现下才回,一进门便嚷着:“慈儿,慈儿。”
门上的珠帘被他轻快的脚步带动,金铃“叮叮”一阵细响,跃动着明亮的光。
顾慈放下书,从榻上起身,随意从木施上取了件杉子披上,边系衣带边探头出来,“怎的了?”
不料才转过屏风,就被他捧起小脸,狠狠嘬了一大口,“想死我了,宝儿。”
宫人们垂首憋笑,顾慈脸上“呼呼”冒烟,娇羞地瞋他一眼,“又诨说,才一个白日不见,怎的就想死了?”
边说边抬手上前帮他解外裳扣子,褪下后递给云绣,回身,左脸颊又是一热,她还错愕着,人又被戚北落箍进怀里。
“一个白日不见怎就不能想死了?半个白日,哦不,半个时辰不见,我就想得快死了。不信你摸。”
戚北落蹭着她的颈窝耍赖,拉起她的小手,抵在左胸口,“瞧,心跳是不是快停了?”
嗯,是快停了,再过几个弹指,心大约就要从腔子里蹦出来,可不就停了么?
“臭不要脸。”顾慈噗嗤笑出声,横了他一眼。
两人一道用过晚膳,宫人们已备好热水。
梳洗完,戚北落换了一身轻软的雪绫中衣长袍,湿发披散,额上系一根绛紫色镶宝石的抹带,从净房出来。
夜风拂窗,外间孟宗竹细细簌响,绛紫色绸带随墨发扬起,又落下,更衬那身长袍如雪般柔软轻白,清雅出尘。
顾慈正坐在南窗边的美人榻上擦湿发,余光不经意瞥过去,不自觉忘了呼吸,低垂的面颊微微透出一种红晕。
倘若真要较真,他们认识已不下十年,如今成亲也有小半年,且孩子都有了,可她瞧见他这副形容,心头小鹿依旧会控制不住乱撞。
思绪正凌乱间,身旁褥子陷下一块,腰上跟着环过来一双手,视线翻转,下一刻,顾慈就被戚北落抱坐在他怀中。
“有心事?为何不理我?”
戚北落低头抵住她的额,盍眸感受了会儿,道:“也没发热,脸怎的红成这样?”
夜风携来他身上的澡豆香,温和怡神。他从前并不喜欢这味道,是为了照顾她身子,特特换的。
顾慈心跳又加快几分,险些又要跌入他深邃的眼眸中,左右瞟着眼,从他怀里钻出来,“我没事......”
展臂拿了条干净巾布,绕到他身后,“我帮你擦头发。”
戚北落没反应,拉着她的手,固执地盯着她。瞧这架势,自己不说出个所以然,他是不会放手的。
顾慈抿笑,轻轻戳了下他额角,边帮他擦头发,边将白日柴灵芜寻她的事一五一十说与他听。
戚北落合着眼皮,身子懒洋洋地往后歪,虚虚仰靠在她怀里。顾慈说完,他才漫不经心地掀开半幅眼帘,斜过半边脑袋看她,“就为这事?”
顾慈下意识要点头,对上他的目光,又垂了脑袋,扯着手里巾帕,最后叹口气,圈住他脖子,哼哼唧唧钻进他怀里,嘟着嘴捶了下他肩胛。
“你怎么什么都能瞧出来?”
戚北落蹭着她发顶,眼底漫浮起柔和的笑,“还不止呢。我不仅能瞧出这个,还能瞧出,你想帮那郡主和她的小情人,琢磨了大半天,只有提携那个马奴,让云南王认可他的本事,才能让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有法子做到这一切的,只有我。”
顾慈小嘴一点点张圆。
戚北落下巴翘高,“我还能瞧出,你恐这样干政,会让我为难,自觉对不起我;又恐事成之后,郡主就会和她的小情人一道留在帝京,成为父皇制衡云南王的棋子,又觉对不起郡主。我说的可是?”
顾慈愕然望着他,连眼睛都不会眨巴了。
戚北落绕有兴趣地瞧了会儿,低头啄了下她的嘴,“呆娃娃。”
顾慈眼睫一霎,羞恼瞪他,“就是我肚里的虫!”忽而又绞着软乎乎的指头,垂眸长叹,“那......我到底该怎么办?”
戚北落笑了笑,抱着她,让她平躺下,枕着自己的腿。
顾慈头回这样,有些不自在,撑着美人榻要起来。戚北落拍拍她的肩,“没事,这里没有外人,不必顾及。”
说着,修长有力的手指顺着她的瘦肩,缓缓移到她后颈,插入她头发,揉摁她头皮,
顾慈从没被人这样揉碰过,起初还不太适应,身体越发僵硬,跟铁板似的。
他一面细声安抚,一面揉摁她的胳膊、后脑,动作轻柔,不疾不徐摁,帮她消去所有的疲惫和倦意。
她只觉自己仿佛卧在柔软的云絮中,身子渐渐放松下来,眯着眼,舒展四肢,蹭蹭他的腿,打了奶猫般软糯的小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