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到。戚北落使个眼色,凤箫随地抓了抔土,塞进谢子鸣嘴里,他便咳得再叫不出。
“帮你逃出东宫,又逃出皇宫,甚至逃出帝京城的人,是谁?”
谢子鸣抽搐了下,双目骇然,似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
戚北落凤眼微眯,缓慢而冷戾地吐出三个字:“戚临川。”
谢子鸣再次抽搐,眼珠仿佛要从眶里瞪出。
戚临川是宣和帝第五子,系沈婉兮所出,乃如今的潞王。因先天不足,一直在泸州皇家别庄里养病。
隔这么远还能把手伸过来,还真是难为他了。
戚北落不屑地勾了下唇,看了眼凤箫,声线阴鸷,“将人带回去,关进诏狱,就这么死在这实在太便宜他,总得让他开开眼。”
说完,他又低头帮怀里睡着的小姑娘挪了挪身子,捏了捏她泛粉的脸颊。
小姑娘皱着漂亮的五官,不耐烦地拍开他,偏头继续睡。他笑了笑,森寒的眼眸顷刻间流光溢彩。
“她睡着了,你们动静小些,别吵醒她。”
说完便打马向前去。
撕心裂肺的长嚎惊起林中阵阵寒鸦,顾慈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揉着眼睛,仰面瞧他。
夕阳染镀他深秀眉眼,分明棱角中有种别样的温润美好,照得她的心也暖洋洋的。
周围宁静,风声轻俏。
顾慈惘惘瞧着,恍惚感觉今天一整日的惊慌都是错觉,他们只是一对寻常老夫妻,不过在一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黄昏,沐浴夕光,携手归家。
她糯糯道:“我饿了……”
戚北落轻笑,揉揉她脑袋,将她又拥深些,“想吃什么,一会儿我让厨子给你单做。傻瓜,睡吧,我送你回家,家里人都等着你呢。到了家,就什么都有了。”
“嗯。”顾慈抱住他的窄腰,安心地进入甜甜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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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定国公府灯火幽澜,除了顾家人外,寿阳公主和奚鹤卿也在。
顾老太太坐在堂屋正中,自顾慈被掳走的消息传来后,她便一直这么坐着,滴水未进。
向嬷嬷捧着食盘劝了许久,她只摇头,勾着脖子往外瞧,“我的慈宝儿还没吃饭呢。她打小身子骨就弱,这一天没吃东西可怎么得了哟!”
裴氏伏在案上泣不成声。
她一向好脾气,家里下人犯错,她都没说过重话,这会子却将平生知道的所有骂人的词,全用在了谢子鸣身上。
寿阳公主劝完左边,劝右边,揣着袖子在门口徘徊,心里也如刀割油煎。
顾飞卿两眼红红,想起戚北落的教诲,强忍着泪水,指挥底下人做事,像个真正的男子汉,挺起小小的脊梁支撑这个家。
廊下光影摇曳,丫鬟小厮进进出出,各个面色沉肃,脚步踩踏出一阵风雨飘摇之感。
顾蘅蹲在影壁前不肯走,呜呜一直哭,“都怪我不好,慈儿当时要以身犯险的时候,我就该拦着的......慈儿要是回不来可怎么办?”
云锦和云绣忍着哭腔,劝她回去歇着,结果一开口,自己先哭出来。
奚鹤卿只会呛人,不会哄人。
难得见这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落了灰,他本想趁机好好挖苦一顿,报过去被欺凌的仇。
可瞧见她澄澈的眼眸泛红,薄唇哆嗦着,纤瘦身子一抽一抽,像风雨中无根飘萍,好不可怜,他左胸口那块拳头大的地方,生生柔软下来。
不耐烦地长叹一声,摆摆手,云锦和云绣福礼退开,他才慢慢吞吞靠过去,抱膝蹲下,同顾蘅隔开一尺距离,手悬在空中,迟疑许久,飞快拍了下她肩头,又飞快收回来。
“莫哭了,真要怪,也该怪我。身上领了禁军统领的职儿,却闹出这么大纰漏。横竖有那家伙在,陛下也把整个北镇抚司的锦衣卫都抽调了去,保准能把顾慈好模好样给你带回来。”
这话中听,可顾慈没回来,顾蘅什么话也听不进去,眼泪不断往下流,哭得都快撞气。
奚鹤卿沉眸凝睇她,左手肘支在膝头,掌心托腮,脸撇向反方向,抬起右手递去,“莫哭啦,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啦。”
顾蘅一愣,扬起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他。
绢布灯笼晃出昏黄团光,笼在奚鹤卿身上,侧颜线条利落,白皙肌肤上泛起些些红晕。
这是喝她家茶水喝上头了?过去只听他变着方儿嘲笑自己腿短个子矮,在他眼里,“好看”这类字眼,可从没跟她画上过关系,怎的突然就转了性?
有毛病。
顾蘅奇怪地收回视线,抓起他袖子,毫不客气地抹了把泪,顺便擤了个鼻子,然后低头继续哭自己的。
奚鹤卿倒吸口气,眉梢跳得跟抽筋一样。
这女人!当真是一点也不值得同情!他方才定是叫猪油蒙了心,才会傻乎乎地过来安慰她!
他僵着手不敢动,眼里酝酿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