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礼,“祖母和母亲放心,慈儿方才的话皆出自真心,并不觉委屈。殿下文韬武略皆是京中翘楚,卿儿能得他赐教,将来定有大出息。且殿下人品信得过……”
她顿了一顿,微微颔首,昏黄灯火映亮她微红的面颊,如月下桃夭,朦胧美好,“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顾老太太和裴氏都是有阅历的人,顾慈又是她们亲手拉扯大的,这话到底是不是出于真心,她们一听便知,彼此互看一眼,心中虽还犹豫,到底没反对。
祖孙四人说了几句,顾慈先告退,才转过月洞门,旁边就突然多了个人,亲昵地挽住她的手。
顾慈眼皮都没抬便嗔怪道:“躲这么久,这会子知道我没生气,终于敢出来了?”
顾蘅摇摇她手臂,撒娇道:“我这不是瞧你这些天一直等不到圣旨,魂不守舍,想给你个惊喜吗?”又凑近,眼巴巴地问道,“怎么样,他今日可说了什么?圣旨什么时候来?”
提到这个,顾慈眸光暗下,无奈地摇摇头,正要叹气,想起早间答应过的事,忙忍住。
顾蘅帮她叹完,“你若不好意思问,我帮你去问。”说着就要走。
顾慈忙拉住她,“你去问跟我去问,有区别么?”
落到旁人眼中,还不是会笑话她思嫁,没准还有更难听的,说她自作多情、不知廉耻什么的。大邺虽民风开放,但女儿家到底不能乱来,否则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把你淹死。
顾蘅恨铁不成钢,“都这时候了你还害什么羞?你等得起,皇后娘娘可等不起,倒时再来个选秀,我看你怎么办?”见她耷拉了眉梢,又缓了语气,“面子重要还是幸福重要,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这一棒子下来,顾慈真惊了一惊,昂首遥望飘渺月光,心也有些飘荡。
耗了这么久一直没动静,就连她自己都有些怀疑,戚北落到底还在不在意她?
若说在意,自己都给出这么多暗示了,他都不肯给个明示,让她的心总也没个踏实。可若说不在意,他这么个谨慎的人,却做出这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每一件都与她有关,怎么想也不可能是不在乎。
两人正迷惘,云锦突然跑来,“两位姑娘,东宫来人了,送了冰湃的新鲜荔枝汁子,趁这会子冰还在,两位姑娘快些去尝尝吧。”
姐妹俩齐齐睁大眼睛。
夏日里头,荔枝和冰块都是稀罕物,把荔枝绞成汁子再湃上冰,那当真比喝金子还奢侈。
顾蘅捂嘴笑两声,打趣道:“还当心人家不在乎你呢?这东西只怕连皇后娘娘都没喝过,我这回啊,是真沾了你的光!”
顾慈嗔瞪她,却根本压不住上扬的嘴角,举头再望天。方才那片掩在婵娟前的薄云已经散去,清透如水的月光柔柔泼洒。
她拢在袖底的手,缓缓捏起拳,拿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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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顾慈原以为自己心里背着事,今夜注定会辗转难眠,不想才歪在榻上翻了两页书,人便昏然睡去,翌日醒来已是晨光潋滟。
细细想来,这竟还是她重生后,睡得最好的一晚。
云绣拿着脂粉盒子左瞧右瞧,打趣道:“姑娘今日气色好,连胭脂都省了。头先姑娘夜里总睡睡醒醒,奴婢还担心来着。不料太子殿下昨儿才来瞧过一眼,姑娘就睡得这般好,待日后成了亲,姑娘不得睡到日上三竿去?”
“又诨说。”
顾慈瞠她一眼,揽镜自照,想起昨日之事,嘴角便不由自主上扬。
云锦从妆奁里拿了她戴惯了的鸾凤步摇,欲帮她簪上,顾慈忖了忖,让换成那支海棠的。
云锦疑了半晌,想起这海棠步摇是太子殿下所赠,忙欢喜地照办,顺便将食盒也给顾慈拿来,“姑娘就放一百个心,殿下对您是什么心思,大家心里都清楚,只要姑娘把话说清楚了,这事铁定能成。”
顾慈抚着盒盖上的浮纹,紧紧抱在怀里。
这里面装着她做的栀子糕,上回戚北落没吃,她心里多少有些遗憾,总想补回来。
今日天色不错,日头不晒,风也爽利。晨鸟不知藏在哪片叶底,啾啾唤个不停。
顾慈踩着墁砖,垂首在影壁后头徘徊,时而探头瞧两眼,嘴里念念有词,心思同这满树翠浪一样随风起伏。
一会儿见了面,要怎么同戚北落提赐婚的事,才不会显得突兀?
门外传来落轿声,顾慈心头一蹦,竖耳听动静,手心一茬接一茬冒汗,几乎拿不稳食盒,每一声足音都仿佛踏在她心坎上。
等脚步声就快到影壁时,她深吸口气,含笑绕出去。手才举到一半,笑容便僵住了。
来人身着松霜绿襦衫,下系茶白单裙,纤腰广袖,裙裾翩然。鹅蛋脸上印着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