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此, 有栖川月能清晰地感知到琴酒在听到花方真一的话之后的全部心情和感受。
他在紧张、在期待,在等待一个未知又似乎注定的结果,仍想奋力去拼一个其他的可能。
月亮刚好转到窗外, 透过玻璃窗正好打在琴酒的身上,柔和了他身上冷冽肃杀的气质。
是因为月光, 还数因为他面对的这个人呢?
有栖川月没有去想, 因为答案显而易见地摆在他面前。
“阿阵。”他轻声唤道。
他已然没有了玩闹的心情。
从醒来、去到异世、回来这个世界后一步步和组织boss对抗、瓜分权利,每一环节都在有栖川月的计划当中,偏偏每次琴酒的出现都会带来一些不轻不重的小问题。
不会让他的计划被打乱, 但却……扰乱了他的心,把他的注意力从冰冷的竞争中拉回到温暖的情感中。
比如初次见面的那一场好眠、比如走廊上的暧昧难言、再比如现在。
有栖川月原先的安排被打乱, 他放弃了假装没有恢复记忆,让琴酒在夙愿得偿却隐瞒真相和告知事实却要退回一步中间选择。
他其实明白琴酒永远不会对他隐瞒,自己的愿望和有栖川月之间对方永远会选择后者,但…或许是那一次乌龙的信息让他感觉自己失了面子,于是任性的想要从这个永远包容自己的人身上找回来。
但在真切的感知到琴酒厚重又隐忍的情感、小心翼翼却又坚定的想要接近之后, 他才突然意识到, 原来自己也和琴酒有着同样的心情。
同样的为七年的分别而痛苦、渴望着以完整的彼此再次相见。
既然如此, 又为什么要因为无关紧要的东西去拖延呢?
“阿阵,我是记得的。”
琴酒双眸瞪大、瞳孔骤缩,突然降临的惊喜让他一时间无法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肌肉, 难得的满脸空白。
嘴唇张张合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应该说点什么表达自己的情绪。
以往的他就是深沉的海、无人敢接近, 看一眼就会被卷进及底的漩涡里无法呼吸。
那此时的他就是春日化冻后碧色的湖, 轻风吹过后拂起潋滟涟漪。
事实上, 琴酒并没有设想过类似现在的场景:月站在自己面前说、我记得过往、记得我们过去的羁绊, 更甚至主动说出他深埋在心底的渴望。
哪怕是在梦中,他所能想象出的最美好的结局也是在boss被打倒、月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后,他还能以年幼时的友人、或者下属的身份一直陪在他的身旁,连让月恢复记忆都未曾想过,更不用说如此。
而今天,他最开始想要的也不过是能亲眼看他一眼而已,然后就能将那些萌芽的妄想重新扼杀。
但现在、
他说他记得,那么、那些自己以为是玩笑的话也……
“我记得在我离开日本前最后一次见面的大太阳、还有无论我怎么说都不肯开口的你。”
“我记得每一次任务结束后你后背和手掌的温度、还有全身上下每一个伤口。哦,不对,七年过去你身上应该新添了不少,又褪掉了许多旧的伤口,或许我应该尽快熟悉一下新的样子?”
“我记得你的那把□□枪膛上的印记,是我刻上去的记号,我说这是我的所有物的象征、连带着枪的主人一起。”
琴酒的嘴唇抿得死紧,仍克制不住轻微的颤抖,双手握紧、手背上青筋蹦起。
“我还记得,在我第一次从实验室出来以后,你告诉我说、你永远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刀、只属于我的力量。你说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会永远挡在我身前,为我取来所有我想要的东西。”
“阿阵,你没有忘记吧。”
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有栖川月最不会怀疑的就是琴酒对自己的感情、他永远值得自己全部的信任、即使在忘掉所有之后。
我记得!
在有栖川月话音落下的下一秒,琴酒就想要给出自己的答案,但浓烈的情感随着血液流动、从心脏涌向全身后却堵在喉口、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无法发出任何声响。
急切的心情让他忍不住向前踏出一步,和有栖川月间本就不大的距离再一次缩小,可以清楚地看到有栖川月的睫毛颤了颤、然后抬起,就像蝶翼在他心尖留下细细麻麻的痒。
嘭的一声响,琴酒身后的椅子因为他突然后退而被踢到一边、撞上了墙边的置物架,置物架摇摇晃晃最终没有倒下,但放在架子上摊开的那本书却散了页,那张掉下来的书页飘到了琴酒的手上。
[Love alters not withhis brief hours and weeks.]
琴酒急速运转到下一秒就要自燃的大脑就那么平静下来。
“我记得。”
有栖川月:“那你愿不愿意……”
从混乱中平静后,琴酒敏锐的分析能力终于起了作用,然后准确地接受到了有栖川月的信号,明白了他的意图,然后——
直接打断了有栖川月的话。